2017最新古代詩歌
中國古代著名文藝理論家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中說過:“文之思也,其神遠矣。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因此,在中國古典詩歌中,由于詩人思接千載,視通萬里,用心去擁抱世界,用情去感受人生、體驗生活,這樣就會打開視野,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放大生活,寫出超越生活,超越人生的詩化作品,在作品中就表現出給人以“無理”的感受。比如,明朝楊慎在《升庵詩話》中說杜牧的《江南春》:“‘十里鶯啼綠映紅’,今本誤作‘千里’,‘千里鶯啼’,誰人聽得?‘千里綠映紅’,誰人見得?若作十里,則鶯啼綠紅之景,村郭樓臺,僧寺酒旗,皆在其中矣。”楊慎就是從人的視覺、聽覺的生理功能的角度出發,理性考察詩歌的意象,認為杜牧的詩歌就違背了“理性”,是講不通的。殊不知,文學是想象的語言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特別是詩歌,所營造的審美意境,或者描繪的審美形象,確實有“無理”之感。然而,正是這看似“無理”之中,實則“美不勝收”,它有效地實現文學藝術的審美效果。這里,所說的就是中國古代詩歌理論中所提出的“無理而妙”。
“無理而妙”的說法是清代詞論家賀裳在《皺水軒詞筌》中對唐代詩人李益和宋代詞人張先的詩詞作評論時概括出來的(見下文)。那么,什么是無理而妙?所謂無理而妙,就是表面說出來的是反話、錯話,實際表達的卻是深層意義的正話、對話,從而在說的方式與說的意義兩者之間構成了讓讀者回味不盡的奧妙,是一種藝術辯證法在詩歌手法上的具體表現。這里的“無理”,是指與一般的生活情況以及思維邏輯不相吻合,這里的“妙”,是指通過這種似乎無理的描寫, 反而更深刻地表現了人的真情。
下面我們先看中唐詩人李益的《江南曲》,全詩如下:
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這是一首閨怨詩,以白描手法描摹出少婦的口吻和心聲。清人賀裳在《皺水軒詞筌》中評曰:“唐李益詩曰:‘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子野(張先,字子野,北宋詞人,天圣八年進士,詞與柳永齊名)《一叢花令》(全詞如下:傷高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高愁正引千絲亂,更東陌,飛絮濛濛。嘶騎漸遙,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雙鴛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橈通。梯橫畫閣黃昏后,又還是,斜月簾櫳。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末句云:‘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此皆無理而妙。”從賀裳所引用和賀裳對之的看法,賈人之婦欲嫁弄潮兒,一位少婦羨慕桃杏能嫁給東風,似乎都不合乎情理,但這些天真的怨恨語卻曲折地表達了少婦無限的閑愁哀怨,感情真摯而深刻,雖無理卻奇妙。
再如,李白的《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詩歌中,那“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氣勢美,從理性的角度來說,能講得通嗎?符合事實嗎?但是,在詩歌中,我們誰又說李白寫得不對?違背了自然規律?這種看似無理,然而恰恰是在這“無理”之中,奇妙地表現了詩人的情感,也效突出了詩歌的氣勢之美。
我們再看看李白在《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記》,全詩如下: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詩中“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一句,客觀上說,這是不符合生活邏輯,也就是說,在實際生活中這是講不通的。但是,在詩歌中,詩人賦予明月以性靈,把自己的愁苦寄交給明月,讓明月把這種愁思帶到夜郎以西(指聞王昌齡貶謫的地方,那里是荒涼偏僻的地方)。在讀解中,我們并不會做什么理性分析,按照生活邏輯去對應它,但也確實能夠感受到詩句中所蘊含的濃濃情感。雖然詩人想象得看似無理,但也只有這樣,才能則更好地表現出愁思之情,其實是很美妙的藝術形式。
總之,詩歌不能以“理”來衡量,嚴羽在《滄浪詩話》提出“詩有別趣,非關理也。”湯顯祖在《寄達觀》說:“情有者理必無,理有者情必無。” 所以,“無理而妙”的詩歌往往就是擺脫了那種淺而直的通常之理,而體現出一種深而曲的奇妙的情理,它往往給人以鮮活而新奇的感受,創造出一種令人驚奇的情境,促使讀者在驚奇之余去思索和探尋其內在的深層意蘊。可以這樣來說,“無理而妙”,它妙在思維的開闊,妙在豐富的想象能力,妙在給讀者以想象空間和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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