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xiāng)的隨筆
歸鄉(xiāng)的隨筆1
二月許久未曾歸家,黎明之前趕車,轉車,趕車,轉車,四趟有余終于見到家鄉(xiāng)的自我“腦中畫”。隨風搖曳的蘆葦蕩,江邊漲了又退的淤泥漩渦,近幾年江中稀稀落落的大白鴨和那些親切溫暖的鄉(xiāng)音,我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可能是因為一年當中,幾次回家,僅有此次發(fā)覺原來我失去這么多美好的東西,其實它就在我身邊……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未改鬢毛衰”,從小離家出外求學,零零散散地能回幾次家,每次回家周圍的鄰居,特別是老一輩的人,親切地和他們打招呼,卻都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這誰家的姑娘了?”感嘆大家都老了,要是能夠回到小時候,他們就不會兩鬢發(fā)白,像現(xiàn)在這樣記不得我了。
家里的老房子早已翻新重蓋,格局和從前完全不一樣,右手邊的鄰居搬去了別的地方,左手邊的鄰居家大娘得了一場病,腦子癡呆至今一手好用,一手麻痹,卻見我回來,和我說了一大堆話,不久給我送來一碗櫻桃……殊不知這碗櫻桃承載著大娘多少的愛?屋后鄰居三姑晚上給我送來好久沒吃的蒸豌豆,和她嘮嘮家常,互相寒暄,讓我體會到迷失方向后重回目的地的感覺。
歸鄉(xiāng)的隨筆2
穿過霜染的紅楓林,寒風吹醒一個歸鄉(xiāng)的人,在蜿蜒曲折的石徑上向那個家踏步而上。冬月的故鄉(xiāng),已經在充滿柴禾味的炊煙中摟抱游子,熟悉的鄉(xiāng)音似暖流給我以沉吟,日暮鄉(xiāng)關,我在夕陽下的斜影早已沿著那位母親的晚餐,融進灶火中。
幾十年,家在背包里,承載冬來春去,多少次,夢回故鄉(xiāng),醒來時我游走在別人風景里,端起含著淚水的酒盅,獨自飲下一方思念。在他鄉(xiāng),仰望天空云卷云舒,等待冬季霜月高懸,照亮游子歸程行路。
離別家鄉(xiāng)是在青年時代,那時外面世界離我越來越近,轉過多少座山,越過多少條河,穿過多少沙丘,異鄉(xiāng)又是那樣陌生,沒有小橋流水的溫婉,沒有粉墻黛瓦的淡雅,大西北曠野的孤煙豎起了第一次離家的鄉(xiāng)愁。
陽光一米,透過塵埃,刺穿迷惘。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路再長,你的起點是故鄉(xiāng)的那片土,走多遠,你離不開鄉(xiāng)音下的永恒情結,無論每次的微笑,也掩蓋不住離傷。
往來于故鄉(xiāng)與他鄉(xiāng),就好像在冬日下探尋綠洲,每一次驚喜總是在長夜沉睡中的夢境,醒來后又感嘆究竟身在何方,自言、淚痕、思緒蔓延擴散堆起一面墻。我在墻里,世界在墻外。
人生沒有最純的第二個故鄉(xiāng),他鄉(xiāng)也沒有最原味的故鄉(xiāng)冬月,又聞到家鄉(xiāng)撲面而來的年味,品味幾許,最純粹,最長久,最鄉(xiāng)土的味道使我淚如線下,交織一團。幾十年的異鄉(xiāng)夢想,我一直在攀著那堵短墻,去翻越我生命中的搖籃,憑吊鏗鏘。生命長歌,撫著流水我在年輪里墾植希望。枕著歲月,在離別后數(shù)典珍藏。
再回故鄉(xiāng),這里楓紅,這里山綠,這里安靜似水,溫暖如春。
歸鄉(xiāng)的隨筆3
陳長站
清晨,隨風飄落的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窗棱,還有一顆牽掛的心。
有樹葉沙沙的聲音,將濕漉漉的心靈扣響,沉淀了原始的呼喚,呼喚歸途。
卸下城市快節(jié)奏的疲憊,我返回輪臺的小村。那依田而居的房舍四周,綠茫茫一片。而觸手可及的杏花梨花,滿山遍野地傾灑著醉人的芳香。
微風輕拂著楊柳,柳枝在輕輕地搖曳,晃動著一生的綠。庭院的紅花在細雨的溫潤下毫不羞澀地綻放著,從青青麥田里走出的維吾爾族姑娘,在層層麥浪中蕩漾著笑容。有清脆的歌聲劃過小村的寂靜,鳥兒也在配著和聲。
寂靜的村莊啊,你是否也在這個清晨里聆聽我的的呼喚。
村莊漸漸露出太陽的輪廓,雨停了。
下田的勞作的姑娘,唱起歌兒一路走向綠色的田園,歡樂的牧童,揮舞著羊鞭驅趕著牛羊。樹上的鳥鳴取代了老婦罵兒的聲音,田里的人群互相攀談著千百年不變的收成。
為生活而奔波的絕不僅僅是,城市擁擠的人流。
執(zhí)著于那片土地的人們,同樣在自己的腳下努力耕種著新的收獲。
太陽的光輝上來了,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我又感覺到了那熟悉的鄉(xiāng)音,還有淡淡的泥土的芬芳。
歸鄉(xiāng)的隨筆4
冒著毛毛細雨,獨自一人踏上了歸鄉(xiāng)的路。瑟瑟秋風迎面吹來,方才感覺到一陣秋風一陣涼,接連打了幾個冷顫,下意識地抱起雙臂,加快了步伐。秋深了,出門忘記添衣服。
每次回鄉(xiāng)都要沿著村前那段筆直鐵路,步行半個多小時,才能到達村口,這段路是村口到車站最捷近的路線。十多年來,無論是回鄉(xiāng)還返城都選擇走這條路。在沒有火車來往的時候,行走在一排排枕木上,邁著輕快的步伐,急切地的向村口走去。今天是農歷八月十五,本來打算和愛人一道,帶上女兒,回家和爺爺、奶奶過節(jié),不巧的是愛人因公司有點小事需處理,只有帶上女兒回家。每次提到回鄉(xiāng)看爺爺奶奶,女兒可高興了,昨天晚上硬是折騰半夜,才肯睡覺。然而今天早晨臨出發(fā)時,讓我意想不到的事卻發(fā)生了,女兒卻改變了主意,決定不和一起回鄉(xiāng)下,從小書包里翻出幾張在幼兒園學跳舞時,老師拍的照片,塞到我的手中。“你回家看爺爺奶奶吧,我就不回去了,麻煩你把照片帶給奶奶,今天我要陪媽媽!”我無可奈何,“哦,那好吧!”女兒揮揮小手,“爸爸,拜拜!”
還在回想著女兒可愛的笑臉,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村頭。走下火車道,要過淌過一條小河才能回家。小河并不寬,河水不急,緩緩地流淌著,但是過河要走一條狹長的青石橋。記得小時候聽爸爸說過,這座小石橋比他的歲數(shù)還大,是爺爺那一輩人修建的,他也沒見過修橋時的情形,小橋的修建縮短了去鄰村的路程。每次經過這條小橋的時候,就會想起,小的時候,父親經常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走過這座小橋,到鄰村的三叔家做客串門時的情景。雖然后來在小橋的不遠處又修了一座較寬的石拱橋,但是每次進村、出村的時候,都選擇晃晃悠悠地走過這條小橋。
回到家中,已經快正午了,父母已經等候多時,姐姐和外甥也來了。進門第一件事,母親就質問:“你怎么一個人就回來了?”在母親的再三追問下,我也只好說出了原委,并從包里拿出女兒讓我?guī)Щ貋淼恼掌f給母親。母親接過照片走到門口,迎著光邊看邊嘀咕:“看著心疼,沒用嘍,還是跟媽媽好,過節(jié)也不肯回來。”“媽,看您說的,跟媽媽好不就對了嘛,我們不都是回來了嗎?”姐怕母親難過,趕緊在一邊安慰,一邊打圓場。“就是嘛,當初在您身邊的時候,就不該教她唱‘世上只有媽媽好’,這下可好了,她媽不回來她就不回來,當初您就應該教他唱‘世上只有奶奶好,奶奶好不就回來啦!’”,我在逗母親開心。外甥在一旁調侃:“你們這是在演電視劇吧,挺煽情的啊!”“別瞎扯了,飯好了,吃飯吧!”父親在催促我們吃飯。
父親是抽煙的,午飯過后,我坐到父親身邊,幫他點燃了一根煙,和父親聊起了家常。東地的稻谷、西地的南瓜、誰家娶了媳婦、誰家又蓋了新房子什么的,父親和我一一道來,我在一旁靜靜的聽著,這是每次和父親的聊天的固定內容,這么多年我還是一直愿意聽的。可是今天父親和我說的一件事,讓我的心情一下沉重起來。父親說:“你說這人啊,真的說不準,鄰村的三叔說走就走了?”我不明白父親的話,“說走就走了,去哪里了?”“哪兒,還能去哪里,黃土公社報道去了!”(黃土公社報道土話就是說人過世了)。“不是吧,我去年中秋回家在小橋邊還遇到他,精神著呢,還給他遞了根煙,不會吧?”“去年中秋?都一年了,上個月看到我還在問,你們家三伢子(我的乳名)是不是經常會回來?”父親接著說:“你說他家的二個兒子和你一個樣,一年到頭也不回來,好了,現(xiàn)在徹底不要回來了,沒了”。“哦,我知道了!”我不敢再多問。后來才知道,鄰村的三叔是早晨起來下地做農活突發(fā)腦溢血走的,父親一直難過至今。三叔雖和咱家是遠房的家族,但是三叔自小和父親一樣,家境貧寒,父母過世又早,從小和父親在一起就像親兄弟,一起度過無依無靠、饑寒交迫的年月,現(xiàn)在日子稍微好了點,說沒就沒了……
時間過得真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小時就過去,我該返城了。臨走前,母親將我的包塞得滿滿的,都是些家里的土特產,我沒有拒絕,整理完畢準備起身。這時,母親從衣柜里找出我前幾年秋季穿的外服,遞給我,“這衣服雖舊了點,扔了也可惜,天涼湊湊冷,路上穿著別受涼了。”我接過衣服穿在身上,頓時感覺暖和多了,“媽,你真好!”我忍不住說了句。“媽不好誰好?平時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看看媽就行了,不早了,趕快走吧!”我上路了,父親和母親站在門前看著離去,沒有在再說些什么。
回城的路線,還是淌過熟悉小河,青石小橋依然安靜地橫跨在小河上,還是那段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鐵路。每次回家,鄉(xiāng)里的人和事都有新的變化,我的記憶一次次刷新,過去的往事一件件沉淀在腦海中,只有在閑暇之余才慢慢回憶;每次回家都有說不清的感覺,像一個五味瓶,其中的心酸苦辣要花好長時間去慢慢品味,去領悟……
歸鄉(xiāng)的隨筆5
每次回家都有不一樣的感受。車子到達縣城的時候,透過車窗望去,大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方言味兒濃重的叫賣大叔,井然有序的交通路口,熟悉感油然而生。
坐上回農村的大巴,車內乘客的臉上沒有一人寫著冷漠。相互不認識的人都聊的熱火朝天。大家都是你幫我拿這個包,我?guī)湍隳眠@個袋子的。坐在我前座的一位阿姨,貌似坐錯車了,司機師傅開回最方便的路口讓她下車,車內的乘客也給她指點迷津。突然感覺自己像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從前的初心潛移默化地變?yōu)橐粡埨淠槨?/p>
每天透過車窗面無表情地望著這座城市,那晚,商場的霓虹燈換了我最喜歡的藍色;那天,繁華的'街道上有一個時尚帥氣的歐巴;那天,曲徑通幽的小路上停了一輛馬丁……那天,如果有一天路過街角的咖啡店,有一個你的背影出現(xiàn),我會不會也是一張冷漠臉?
從來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夢想都實現(xiàn)了,我還會活在這個世界嗎?如果活著是為了什么?為父母,為朋友,為自己,都不是。現(xiàn)在感覺應該是為了一顆心,一顆不死的心吧。
城市生活里,每天早上都被樓上的切菜聲吵醒,如今回到家卻覺得媽媽的炒菜聲都像跳動的音符,在我耳邊douxilasou,souxilasou似的作響。左鄰右舍來看我,都是一句感嘆“哇,胖點了!臉圓了”當時的心情是尷尬,是憤怒,仔細想來,“胖”是她們對美的贊揚,在閉塞封建的農村,美是大家不會表達的褒獎。感謝上帝,在有限的歲月里,還能有如此的感受和經歷,祈禱,感恩。
歸鄉(xiāng)的隨筆6
在異鄉(xiāng)19年的生命里,歸鄉(xiāng)常是一種夢景。在夢景中,故鄉(xiāng)還是那樣的陳舊,沒有變化,那黃褐色的土地,那布滿泥濘的村道,那蛙聲如潮的池塘,那被鹽堿侵蝕了墻根的幽巷,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
一
20xx年,我做夢般地踏上了回故鄉(xiāng)的火車,心情是那般地激動,覺得車輪轉動的速度也似乎比19年前我離開故鄉(xiāng)時的要快,且遠隔萬水千山的路程也似乎沒有那么漫長。
火車馳入中原大地,從玻璃車窗外吹來一陣陣槐花、青草、泥土、露珠的氣息,呀!這是故鄉(xiāng)的氣息,多年沒有聞到了。
火車終于到站了,當我下車走進鄭州長途汽車站時,東南西北方向都辯不清楚了。那陌生的人流,那高聳入云的樓群,使我頓然感到身在故鄉(xiāng)卻有異鄉(xiāng)之感。
故鄉(xiāng)地處黃河北岸約50公里外的一個村子。我乘坐公共汽車時,再三給售票員講在什么地方下車,不料人家說早不走那個地方了,原來是修高速公路,我19年前走過的老路人家現(xiàn)在肯定是不走了,其實高速公路路過故鄉(xiāng)村邊,但我卻不知道。這樣,我不得不在中途下了車,租了輛三輪摩托車,沿著19年前我走過的故鄉(xiāng)古道,費盡周折才回到村子里。事后才知道,從鄭州乘車到我們家,如從高速公路上坐車到家鄉(xiāng)的村邊下車,至多花車費也不過6元錢,但我在高速公路中途下車換乘三輪摩托車回家,卻花了33元錢才到了距離我們村子三里路的鄉(xiāng)鎮(zhèn),結果是又坐了兩元錢的三輪摩托車,才回到久違了的19年的故鄉(xiāng)。
在村外,高速公路的貫通完全破壞了我19年前的視野和印象。土地還是那樣肥沃,莊稼還是那樣長勢喜人,天空還是那樣湛藍,太陽光還是那樣熾熱而眩目,惟獨道路變化了,變得筆直平坦了,往昔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世界在變,中國在變,我們的家鄉(xiāng)也在變。
我一手提著一個箱子,站在我19年前離開家鄉(xiāng)時居住過的院子門口,一群小孩子用驚異的目光望著我。約莫幾秒鐘的時間,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忽然沖我喊了一聲:“三叔!”隨后便高聲喊了起來:“三叔從新疆回來了!三叔從新疆回來了!”原來,這高聲喊叫的男孩便是我日夜想念的二哥的二兒子鵬超。他能夠認出我,或許是看了我先前郵寄回來的照片。這時,不由分說,兩個小侄女,也就是我二哥的一對雙胞胎女兒鵬琳、鵬璐掙搶著過來幫我提箱子。
二
我回來的消息一會兒便傳到長兄和弟弟家里。轉瞬時間,我的長兄、大嫂及他們的子女來了;我的弟弟、弟媳及他們的子女也來了,另外加上二哥、二嫂及他們的子女們,真可謂一大家子,好不熱鬧。孩子們將我前簇后擁著,就像過節(jié)一樣。
我的大侄子,也就是二哥的長子鵬飛不在家,在武陟一中上學。聽說大侄子鵬飛是家里的人才尖子,才16歲,就已長到一米八三的大個子,這在我們家祖宗幾代是不曾有過的,包括我們這一代人。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孩子們的身材比我們及前輩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連續(xù)幾天乘坐火車的困乏使我躺在床上,卻又很難入睡。大約一個多小時后,我便急切地起床,來到我的長兄家,我童年生活過的老院。那棵19年前只有胳膊粗的棗樹,現(xiàn)在已長得很粗了。此后,我又來到弟弟的家里。弟弟住的這座房子在19年前是沒有的,莊基是我19年前離開家鄉(xiāng)時劃的。鄰居家的小孩子們見了我后紛紛奔走相告,說鵬飛家來了個人,跟他的爸爸長得很像。結果是,我的堂兄堂弟家里的人聽說后,料想到可能是我從新疆回來了,也紛紛來到我居住的二哥的家里和我說話。
三
回到故鄉(xiāng)后,我首先考慮到的一件事是到父親的墳地去看一看,并計劃著給已去世的父親樹塊石碑什么的,以示懷念。我將想法說給二哥聽時,不料他苦笑著說:“咱們家鄉(xiāng)現(xiàn)在已不興給已過世的老人樹碑了,以前樹過的也好多都不存在了,不少人家都將石碑埋在過世老人墳前的地下了。”
我們家鄉(xiāng)土地很少,人均一畝多。家鄉(xiāng)人在不斷地增加,而土地卻沒有增加,并且越來越發(fā)現(xiàn)土地變少了,因此,延續(xù)多少年代的過世老人的墳墓全部被平掉了,并種上了莊稼。但是,我還是想去看看已被平掉的父親的墳地。
一天.我由二哥帶領著去看父親的墳地。在我19年前的印象中,父親的墳地有個明顯標志:就是在爺爺?shù)膲災骨坝锌么罅鴺洌怀龃鍙暮苓h便可以看到。然而現(xiàn)在,那棵大柳樹早被伐掉了。
出了村,朝東北方向走,到處是綠蔥蔥的抽了穗的麥田。微風吹拂,麥浪翻滾。我和二哥沿著19年前我在家鄉(xiāng)走過的鄉(xiāng)村古道前行,約莫一公里左右,二哥下了路基,我緊隨著向東拐,已經沒有路了,再走就是麥田里那窄窄的田埂了。田埂有兩只腳那么寬,走在上面,埂上長滿的野草打濕了我的褲角和鞋子。二哥走著走著便停下了腳步,他有意望著我,試圖讓我憑借19年前我在故鄉(xiāng)時的印象找到父親的墳地,顯然已經是不可能了。我記得,19年前這里是一大片墳墓,我們村里人都稱這里為老墳,因為我們的老祖先就埋在這里。而此刻,這里除了一望無際的麥田以外,別的什么也沒有了。在我的印象中,父親的墳地位于我們村和鄰村的地界之間,并且還要向前走一點。這時,二哥站在田埂上不時望著幾米遠的麥叢,我這才下意識地看到,那麥叢里有一小片草地,草里露出一個半截很粗的被伐過的柳樹木樁。二哥說那柳樹木樁便是爺爺奶奶合葬墳墓前的被伐過的那棵大柳樹,在那樹樁前不遠處的東側便是我父親的墳地,西側便是叔叔的墳地。叔叔去世時我已來新疆。我發(fā)現(xiàn),叔叔的墳墓已被平掉,只是上面長了許多草,但還有凸出的痕跡,而父親的墳墓被平掉的地方像是不久前誰用鐵鍬堆起了一個小土堆,上面沒有長草。望著象征父親墳墓的一小堆土,慈祥的、為人忠誠老實的父親生前的形象即刻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我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此刻,我感覺大地靜極了,惟有微風拂動周圍麥浪的聲音。我取掉眼鏡,擦干了淚水。這時,我看見二哥的眼睛也紅了。經過鎮(zhèn)靜之后,二哥打破岑寂說:父親生前是很愛聽收音機的。這時,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收音機,打開后放在象征父親墳墓的那一小堆土前面。此后,我和二哥先后給爺爺、奶奶、父親、叔叔墳墓的位置磕了個頭,以示祭拜,便走出了我19年沒有來過的前人墳地。
在路上,二哥高興地說,將來如果再到墳地來,就有明顯標志幫助尋找了。原來是,爺爺墳頭的那截被伐過的柳樹樁的一側,萌發(fā)出了一根小柳枝。二哥說,我們家被平掉的墳地已分給村東頭一戶田姓的人家了,那田姓人家據(jù)說還是叔叔三兒子媳婦的親戚。關于那根小柳條的事兒,考慮到都是親戚,人家這樣說:只要你們不動它,我們是不會動它的。
因為天還早,二哥便帶著我將我們兄弟幾家的所有土地都挨個看了一遍。幾家的土地都不多,分布卻很不集中,不是東一塊,就是西一塊,有些相互距離還很遠。母親也有一畝多土地,現(xiàn)在由弟弟家里耕種,因為弟媳沒有在我們村分到土地,家里又添了一子一女,人口多,土地少,生活條件相對而言比較困難,于是,只好將母親的土地也給他們種上了。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土地雖然少,但是,我們家鄉(xiāng)世世代代農民基本上全靠它來養(yǎng)家糊口,失去了它,基本上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19年前,村里的大街小巷都是土路。現(xiàn)如今,往昔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房子也有很大的改觀,土坯房子已經完全沒有了,全是青一色的磚瓦房子,幾乎家家都買了一輛農用小四輪拖拉機。我的長兄院子里則停放了一輛汽車。原來,在前幾年,家鄉(xiāng)跑運輸還可以,長兄便買了這輛小卡車,后來因運輸業(yè)極為不景氣,這輛車便閑置在家里,并且車的價格也由原來的五、六萬元降到了現(xiàn)在的一萬余元。長兄幾次想出手將其賣掉,都因和大嫂意見不統(tǒng)一而沒有賣成。
四
這天,外甥廣宇聽說我從新疆回來了,騎自行車來看我。廣宇是姐姐的大兒子。姐姐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19年沒有見過面了。第二天,剛好是星期天,小侄女鵬琳給我?guī)罚瑳Q定去距離我們村不遠的楊村去看姐姐。姐姐全家如今住的已不是19年前的家了。現(xiàn)在,姐姐家住在村邊,院子圍墻的東側便是莊稼地,四周圍空氣很是清新。姐姐不在家,姐姐的小女兒芳芳在家,她說媽媽到菜地給菜打農藥去了。我站在姐姐家門口不遠的一個土坡上,就可以看到一條小河的邊上的菜地,姐姐和姐夫正在給菜苗施農藥。外甥女芳芳不多時便跑到了菜地,將我過來的消息告訴了她的爸爸媽媽。我從老遠便看到姐姐、姐夫停下手中的活兒向家中走來。當姐姐、姐夫由遠及近時,我看清了姐姐、姐夫,他們都不顯蒼老,但姐姐明顯黑瘦了。我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流出來。
中午吃飯,姐姐做了19年前我在家鄉(xiāng)時十分愛吃的蒸面。和姐夫話家常時,知道姐姐家里現(xiàn)如今已有三座磚瓦房了,其中兩座剛蓋好不久,還未裝修,是預備著給他們的老大、老二兩個兒子結婚準備的。姐姐家里的生活明顯好多了,完全找不到19年前生活清苦的一絲影子。
五
在歸鄉(xiāng)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我住在二哥的家里,因此對二哥家里的情況知道的最多。二嫂是個很能干的女人,每天起來的都很早,不是給院外種的一片菜地施肥,便是打掃院落衛(wèi)生,洗衣做飯,忙里忙外,很是勤快。不多時,二侄子鵬超及那對雙胞胎侄女鵬琳、鵬璐放學回來了,房子立刻充滿了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完全打破了他們不在家時的岑寂。我被他們吵得沒辦法再睡,只好起床。因為新疆和內地的時差,我不太適應了,以至使小侄子、侄女們很是不理解,認為新疆回來的叔叔太能睡懶覺啦!小侄子鵬超和雙胞胎侄女鵬琳、鵬璐每天早上五、六點鐘就起來上學了,這時間和我19年前在家鄉(xiāng)時是一樣的,當時我也是這個時間起床上學的。家鄉(xiāng)左鄰右舍鄉(xiāng)親關系都十分融洽,誰家如果有點什么麻煩事,只要出去一招呼,孩子、大人就都來了。人們之間相互都很真誠,根本不存在什么算計,誰家沒有什么東西了,相互借用很是正常,這和19年前有所不同。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我們家鄉(xiāng)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鄉(xiāng)鄰們之間情誼也愈來愈深。我雖在家鄉(xiāng)呆時間不長,卻感受到了鄉(xiāng)情那絲絲般的溫暖,這是我多少年以來沒有體會過。
19年前,在我們家鄉(xiāng),如果誰家蓋個樓房那真是新奇事,現(xiàn)在不同了,經濟條件好的家庭都蓋起了小樓房。19年前,堂弟海平還是住過繼本家前人老福金的三間爛瓦房。現(xiàn)如今,在他們家的院子里,一座二層小樓房拔地而起。原來,堂弟海平農閑時養(yǎng)豬,長期堅持,工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舊貌換新顏。
家鄉(xiāng)人現(xiàn)在變得愈來愈安逸起來,原因是不愁吃穿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嫉妒心也就沒有了。時代在變,中國在變,我們的家鄉(xiāng)人也在變。首先從孩子們的衣著上來看,根本看不出來是城里還是鄉(xiāng)村的孩子。
六
由于經濟環(huán)境較差,靠土地為生的家鄉(xiāng)人家家戶戶經濟條件基本一樣。農作物幾乎是年年豐收,可謂家家戶戶糧滿倉,但就是不值錢。二哥家里就堆放了幾十袋稻子,還沒有碾成米。這天,有個收稻谷的在門口吆喝著收稻谷,過去問多少錢一斤,人家說五角,讓再加五分錢人家都不愿意,于是只好作罷,繼續(xù)存放。稻谷如此便宜,當然,麥子也不例外,也是十分的便宜,賣不上個好價錢。當然,這些價格便宜的糧食從耕耘到收獲,所付出的辛苦卻遠比收購的價錢要多。
現(xiàn)在對于家鄉(xiāng)的農民來說的確是富裕了,但只能說是糧食富裕了,家里的錢卻并沒有富裕,因此,錢對于家鄉(xiāng)的農民來說仍是來之不易。農閑時,一些家鄉(xiāng)人也會主動到附近城鎮(zhèn)打工,一天能掙10多塊錢,那要算是很不錯的,但也有相當部分活兒干完了,卻并沒有拿到應該得到的勞動報酬。正是由于這些原因,使得很多家鄉(xiāng)人都懶得出去,有的就近就地養(yǎng)豬或養(yǎng)雞,雖掙錢不多,但要比賣余糧或出去給人家打工要好得多。和我從小一起玩兒大的有兩個同學,現(xiàn)在一個在養(yǎng)豬,一個在養(yǎng)雞。我親眼見他們一天忙到晚,一問所賣的錢有多少?都說不多不多!我料想也不會太多。這次回家鄉(xiāng)給我的感受是:家鄉(xiāng)的經濟環(huán)境實在是太差了,其根本原因就是沒有經濟作物,流動人口少,生意不好做,地產物種只能是自給自足,自產自銷。
讓我想不到的是,現(xiàn)如今我們家鄉(xiāng)的莊稼上的害蟲是那樣的多,就連麥苗都要打農藥,這在19年前是不曾有過的。我也親眼見到弟弟院子里的幾棵樹桿上,伏著的黑黑的、一疙瘩一疙瘩的害蟲,還在不停地蠕動,用火一熏,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味道很是難聞。樹上的鳥兒也不多了。我想,也許是被莊稼上的農藥毒跑或毒死了,這才造成了蟲滿為患。家鄉(xiāng)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惡化不能不說是一個令人憂心的問題。
余糧賣不了幾個錢,但種莊稼卻還要花費不少的代價,還不得不種,這便是家鄉(xiāng)人自認為自相矛盾的地方。譬如種上一畝莊稼地,要澆水,用水泵抽,要交電費;害蟲多了,要買農藥去滅;雜草多了要買除草劑;長勢不好了買化肥上。種莊稼要用錢,收獲了又賣不了幾個錢,從而使不少家鄉(xiāng)人對種莊稼都產生了厭種情緒,所以在有的農閑時,也有不少家鄉(xiāng)人不愿意外出找事兒做,呆在家里或睡懶覺,或四個一堆,五個一群地湊在一起打牌、搓麻將,給人感覺很是無聊。
七
人都懷舊,我也一樣。原本想回到家鄉(xiāng)后找到昔日的一些影子,這令我很失望,所遇到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而新鮮。不是由于假期到了,我真有點舍不得我19年來夢牽魂繞的故鄉(xiāng)。但是,時間好像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地,20多天的假期就要過完了。尤其在最后的幾天里,每當過去一天,我的心好似被什么東西抽了一般。為了不耽擱在家鄉(xiāng)時間的分分秒秒,二哥借到鄭州辦事的時間,順便為我買來了鄭州到烏魯木齊的火車票。走的那天,不知怎么地,我心里卻有異常的失落感,因為我實在是太舍不得離開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太舍不得離開故鄉(xiāng)那些骨肉般難已分離的親人了。
那是個星期天的上午,天氣很熱,侄子鵬超騎輛小三輪車,上面拉著我的箱子,幾個小侄女在后面推著。姐姐,還有姐姐的女兒芳芳;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弟弟海生一同送我到村邊的高速公路上。不多時,一輛中巴車急弛過來并停了下來。我和二哥上了中巴車,車就開了,等我轉過身來時,車已馳出去好遠,我只看清幾個小侄女們站在高速公路邊上向我招手,我也回應般地招了招手,車便飛快地遠離了他們。
在鄭州火車站很快便上了車,車還有幾分鐘就要開動,二哥送我上車,二哥和我站在車上說了好多語重心長的話。離火車開動還有一分鐘,二哥下了車,在這一分鐘的時間里,我不敢看他,但還是忍住透過車窗看他,此刻他也是剛轉過身來。車開動了,我看見二哥的眼圈紅了,我的眼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隨著火車的一聲長笛,火車風馳電掣般離開了家鄉(xiāng),離開曾經生我養(yǎng)我,讓我刻骨銘心地度過童年和少年時代的中原大地。
歸鄉(xiāng)的隨筆7
車輪碾過的路上,淅淅瀝瀝是雨水的聲音,車開過的一路,一片山,一溝水,一層云,都在移動,像不時更換的圖景,這個季節(jié)的陽光,蓄在云里,云層很厚,像心里的陰霾。地上的雨水還沒有干,陽光碰不到大地,地事濕的,心里有淚,陽光透不進心里,心也是濕的。天空是灰暗的,世界也是灰暗的。返家的路途遙遠,卻很溫馨,車上的三個人,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便缺了那氣氛。窗外的風輕搖著樹枝,路上靜得,只剩樹葉的沙沙作響,這大自然蒼老的聲音,仿佛來至另一個世界。今年的雨水特別的多,田里并不缺水,那一片一片的綠意確是雜草,這種美妙的荒蕪襯著我的心境,由它肆意得生長,肆意的嘲笑,像那些無謂的文字,撩動心弦,毫不在意諷刺,毫不在意的摔碎。
天上被染上一層墨,墨漸漸的濃了,天漸漸的黑了,終于到家,爺爺奶奶等候多時了,狗沒有等我們,反而兇惡的朝著我們叫,是條黃眼狗,不認人的,院子里的親情濃烈起來,狗理解不了這種親情,狗只會趴在那里啃骨頭,這就是家古老的木桌,昏暗的燈光,我習慣的去燒火,棕褐色的木頭,坦露著粗糲的皺褶,頑強著不屈,卻要被火舌舔蝕,燃盡,像我性格的尖角,撞上社會的墻,逐漸磨平。
吃飯少不了談論我的高考,時間逼迫得有些令人窒息,我已悄悄地聽見它漸進的足音,它走過漫長的路,來與我邂逅,給我一塊指引命運的石,然后離開,永遠的離開。父母,爺爺奶奶的期盼,我想完成,但又害怕無法完成。
夜已寧靜了,還得回城,車里想著那首歌,“親愛的,你回家的路怎么越開越遠,天知道,怎么辦,我們都失去了方向感……”“望著天,一邊開車一邊打哈欠,DJ報時說清晨六點,一想到見你就不累……”
真的很累,該休息了。
早上起來,樹上蓄滿鳥鳴,屋里落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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