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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問花的征文
淅淅瀝瀝的春雨洗去了冬日的孤獨和寂靜,田野像勤快的春姑,一番梳妝打扮,穿紅著綠,披上鵝黃的陽光。春天從泥土中鉆出來,鋪天蓋地,潑黃耀金,點染江南風韻。那深深的牛哞,那窄窄的雨巷,那潺湲的溪流,是我童年里油菜花開最永遠的記憶。
“巫山春光美,江南菜花香”,正值巫山首屆菜花節在官渡鎮開幕,我有幸作為工作人員一同前往。路途中,憑窗而望,遍地都是綻放的油菜花,遠處的山巒籠著輕紗似的薄霧,有的穿上鵝黃的衣裳,有的披上鵝黃的紗巾,有的將鵝黃戴上發髻,有的將鵝黃涂上眉梢,亭亭玉立,分外妖嬈;近處的樹木舒枝吐芽,將周遭點染成一幅色彩斑斕的錦緞。油菜花延綿著,簇擁著,翻滾著,在錦緞上信筆涂鴉,從坪地到山坡,從溪邊到田疇,只要有空隙的地方,她就恣意揮灑,瘋長成氤氳的春色,這種磅礴的氣勢讓我震撼。突然,車窗外晃動的樹隙下漏出一汪碧水,那是巫山江南一條靈秀的溪流,在鵝黃的陽光映照下,耀動著粼粼的波光,河畔的油菜花有了水的滋潤,豐腴了很多,臨水而居,像一位待嫁閨中的處子,恬然美麗。
油菜花香,油菜花香,芬芳而清純,纏綿而溫馨,我感受到一種將我籠著的柔柔綿綿的暗香,似有若無,似無若有,和著泥土的氣息在空氣中浮動;ㄏ闳鐗,我想起老家醇香的酒釀。微醉的我,雙頰緋紅,像一個妖嬈的女人,貪婪地親吻油菜花的芳澤,溫潤的肌膚讓我風情蕩漾;ㄏ闳鐗,我想起油菜花深處的故事。那里有一個鄉村女孩刻骨銘心的守望,那里有我情人柔情的擁抱,那里更有我母親慈愛的目光……
不遠處,兩三個姑娘在與油菜花調情。她們晰兮若姣姬,揚裙訣鄣日,而望所思,她們抑或是油菜花翩翩起舞,我產生了錯覺,不過此時什么都不重要,我斂神聆聽姑娘與花的呢喃軟語,渾濁不清。一陣風吹過,嫩黃的花粉肆意飄落,染黃了她們的臉龐和衣裳,她們多情的眸光儲滿對油菜花的愛戀,比水還軟還濃,勝似一切語言。
“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黃花無處尋!边@是詩人揚萬里對油菜花的經典吟唱。我在金色花海中尋找一只黃碟,竟然迷亂了雙眸,花動蝶搖,蝶飛花搖,分不清那是油菜花的花瓣,那是飛舞的黃碟。一只小蜜蜂也迷了芳蹤路,在花海中左沖右突,倦極了才在花蕊里打一個滾,全身金黃飛走了,惹得油菜花婀娜搖曳,笑彎了腰。或許在油菜花豆蔻年華的瞬間,她只希望蝴蝶和蜜蜂做伴娘,而不愿風雨打濕她的衣裳,因為更多的歲月,油菜花為莊稼人提供日常生活的漫長。我頓悟:所有的生命是精彩的。所有的生命相得益彰。
我隨意摘了一簇菜花,虔誠地放在手掌細細地打量,婀娜的身軀上點綴著細粹的花兒,嫩黃的花瓣柔情地圍著花蕊,微風掀動著她輕慢的裙訣,宛如詩經中走出的古典女子,她在神女峰上的守望最癡情,在巫山云雨的掩映下最美麗,在鄉村寨樓上的梳妝最婉約。
單個的油菜花是細粹的,仿佛樹葉篩落的陽光,斑斑點點,又像雨水灑落的珠子,晶瑩透亮,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沒有梅花的冷艷傲骨,不稀罕溫室里殘存的溫度,她落地生根,與山川河流為舞,盡情享受風雨陽光。“映簾斜陽金滿眼,英殘骨脆籽尤香”,短暫的花期承載著一段流金的歲月,所以我更注重油菜花下的翠莖以及花期后的黑色籽粒,這也是油菜花一生最真的要義。
油菜花,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十字花科,葉互生,總狀花序,長角果,種子呈珠粒型,含油頗豐;蛟S最嚴謹科學的注解,也是油菜花生命的最本真,轉瞬即逝的花期固然繽紛絢爛,但花落歸根直至腐爛,是她賦予大地一種最忠誠的回報。
菜花節開幕式如期而至,那雄厚的山歌號子,那委婉的踏踢之歌,那鏗鏘的豐收舞蹈,在巴風楚韻中傳唱,染綠了巫山逶迤的山巒。巫山兒女用他們特有的方式為油菜花唱響贊歌,同時也唱響他們對新農村生活的殷切向往。我們的祖先從龍骨坡遺址一路走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享受月光的沐浴。我們的故土“爰有歌舞之鳥,鸞鳥自歌,鳳鳥自舞,爰有百獸,相群爰處”。每到春天,油菜花款款而來,吸引無數紅男綠女,踏踏實實的用油滋潤著祖先粗造的生活。在溫暖的陽光下,我分明聽見了油菜花銀鈴聲般的笑聲。順著淡遠的炊煙,溫暖的屋檐下也一定有關于油菜花和莊稼人不離不棄的故事。
一切,都會在簫聲,紫藤,落英中流逝,唯有油菜花的面影穿越層層記憶不肯離去。珍藏已久的往事如秋后金黃的玉米棒,整齊的碼在屋前的榆樹下。也是在這三月,也是在這油菜花開的季節,我重復著農村女孩簡易的農事,采摘青嫩的豬草,事兒雖小,意義卻重大,喂養的是全家對殷實生活的守望。在油菜花掩映的小徑,我吮吸著熟悉的鄉土味道,心里踏實無比。村頭飄來沁著我奶香的乳名,那是母親喚我吃飯的聲音。
油菜花開年年如期而至。記憶漲潮,在心靈畦地綻放,在夢里縈繞。
每一個記憶讓我柔情似水。這些樸素平淡的細節,我一如既往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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