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流星劃過時,請在衣領打個結
老師還在講臺上耐心的講著課,“滴滴,噠噠”的粉筆聲,在課堂上持續不斷的響著,五月枯燥的天氣,把這天書一樣難懂的數學課襯托的更加枯燥。大部分同學都強忍著精神,托著沉重的腦袋,堅持著。
我回頭看向剛好與我隔了45度角的你,果不其然,你照例用左手托著下巴,半瞇著眼偷偷打盹,右手卻不敢松懈著裝模作樣的在紙上涂畫。
我“撲哧”一笑,你的樣子,實在是像只正在犯困的考拉,萌萌的,懶懶的,也許是我的笑太大聲,你突然睜眼,回頭向我這邊看去,我匆忙的低下頭,裝作思考的樣子在紙上認真地寫著什么,臉龐卻在你看不見的角度,發燙著。
再回頭時,你依舊和原先一樣,瞇著眼手不停地揮動著。那個胖胖的數學老師,已經從講臺上回過頭,眼睛開始瞄向你的角落。
“老師,那題我會?蔽彝蝗淮蠛啊?
你回過神來。 ( )
老師也終究沒有看向你,他回頭微笑的點點頭,意思說,你來吧。
你的眼睛終于完全睜開,我舒了口氣,像是在某場戰爭當中保護了一個重要的戰友,一個很重要的戰友……
可是,當我從講臺上走上去時。你一個人坐在那里帶著諷刺的韻味,小聲的說,那些好學生啊,真的是愛搶風頭。
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的心被猛擊了一下。我卻裝作平靜的樣子樣子,拿起那只硬邦邦的粉筆,面對著全班同學,微笑地說,“這道題該這樣做……”
也許,好學生在你心中,是否就像一個愛出風頭的狗尾草,鋒芒揚得很高……高到讓人不屑一顧……
可是,我想告訴你,不是所有的好學生都像一株狗尾草,更多的是像成熟的稻穗,低著頭,不屑那云起云落。
我們保持的是藍色之血——貴族之血。但我們和所有人一樣,和你一樣,面臨著考試所有的壓力。
男孩兒,告訴你這些,只想讓你明白,我們的距離真的不必那么遙遠,遠的,我都看不見……
二
校園的西南角,在數完第三棵樟樹后有一顆梨樹,越顯稠密的葉子掛著十幾只青青發澀的梨子,也許你是在無意路過時看見,還是早有留心,饞貓般的你,你在晚自習結束后,竟慫恿副班長和你去偷梨,副班長雖答應著,卻趁著你不注意偷偷告訴身為班長的我。
我聽了他的描述后在心里憋笑,仿佛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在一棵還掛著青色的梨子的樹下,饞貓般的仰望。
我叫副班長保密。晚自習后在梨樹下找你。你借著遠遠的路燈光,踮起腳尖向那幾顆梨直望,卻因為沒有高大的副班長幫忙,只能干站在原地。
最后你終于看到我了,前腿剛想抬出逃跑,卻明白我看到你了,你沒有辦法,只好一副大男子主義,一副“我要堅強的模樣”。
燈光很暗,依稀看的出你好看的輪廊,隔著三棵樟樹,我說,我會保密的。
你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連一個“嗯”子都沒有留下,只留給了我一個還青澀的身影。 是的,你一個字都沒有說,我望著你的背影,心里突然委屈,酸酸的,很難受。
我突然明白,我和你隔著的人不是這三棵香樟樹。所隔著的,是一個好生和一個差生之間的距離。是老師說不可接近的距離,就像那柏林墻一樣,砌好了,即使拆開了,在那扇墻兩邊的人也會記著,在曾經的很久很久,就有一堵不可摧毀的城墻……
我突然發現,我們的故事很假,假的 追溯到了那以往的歷史。假的,明明是笑著開頭,到最后的時候,竟然是哭著結尾。
三
清晨,你閑來無事在與老師的課堂上畫畫, 借著高大的前桌作掩護,用你的4b鉛筆專注的在紙上繪畫。不料你的位置實在是太靠前了,你還是被英語老師看見,下課后連人帶畫,去了辦公室。
我抱著英語作業本,裝作平靜的去辦公室,在辦公室的玻璃窗上看見你低著頭站在原地,那個容易生氣的英語老師在你的面前對你苦口婆心的教育。
我知道你討厭這樣,討厭一個人對你說太多教育性的話語。我走進辦公室,在腦海中回想著前幾天看到的很 難的英語習題,思考下該怎么開口。
他卻突然叫到我的名字把,低著頭在你托付給我。
英語老師走后,辦公室就剩下我們兩個。
我拿起英語書從側面看你依舊平靜的臉,裝作也很平靜的樣子,讀著一首詩:I remembered. when you in my eyes are full of sunshine 's day at first
我的臉刷的紅了,從側面看你有些不自然的跟讀。陽光從窗外射進,打在你的肩膀上閃著柔和的光。就像書中寫的一樣,在陽光灑滿的日子里,遇見你,然后不曾忘記 。
時間很快過去,我終究沒有足夠的理由像這樣和你待在一起。 我緩慢的收起英語書,緩慢的看著你離去。
帶出辦公室門口時,你突然停下用你和你后桌說話時明朗的語調對我說,謝謝你 。
我愣在原地,在你的背影后情不自禁的笑著 。
我記得在陽光灑滿的日子里,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眼中的情景。
男孩,你知道嗎?我真的也記得呢。
四
他們說,只要折滿了了1000個紙鶴就能換取一個心愿。我用一個月的時間用那些紅紅綠綠的紙片折成了一只只小小的紙鶴。我要學著別人,在我生日那天把那些紙鶴一只只送給我不相識的路人,我要送給他們快樂,健康與長壽。也許他們會像你一樣冷眼相待,但是我愿意??
那天所有的同學都和我去了那條街道,連同你也被拖了出來。陽光很熱烈,你緊貼在我的身邊,同我一起把那些紙鶴分發給那些匆匆的路人 。
你面帶微笑,很有耐心的,一只只遞給他們。畫面美得就像偶像劇里的一幅畫……
我別過頭,偷偷的笑著。
你說,你笑什么?
我說看不出來,你有一顆少女心吶。
你憋紅了臉,爭辯的說,這叫男子的微笑!男子的微笑!不叫少女心!
我點點頭,沒有爭下去,心情卻莫名的變得很好,就像這陽光一樣,帶著熱烈的溫暖。
當最后一只千紙鶴發完的時候,我知道我的第一個心愿會實現了。就像現在的我們,距離近了。
陽光下,我們一行人站在一家面包店的門口,每個人手中捧著一杯奶茶,完全不顧別人奇怪的眼光 ,像一群出籠的鳥,自由自在地談天論地。
我最先說,等高考完了,我們就去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轟轟烈烈的玩一場吧!把這幾年的試卷全部撕個粉碎,把這些年來所有的憤恨都會揮向天空吧!
所有人都笑了,仿佛都已經結束了高考,向著自己想要的地方遠去。
在所有人的歡笑中我看見你,沉默的站在我們中間,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我突然想起,原來,你和我的夢想……是不一樣的。
我要像一只候鳥一樣,去遠方。而你……我不知道……
五
高考倒計時的數字,每天都在變化,我突然意識離高考不遠了,我開始進入了我緊張的學習,我必須要把你和學習的重心偏向后者了,抱歉,我只能在少有的匆忙中從45度角,匆忙的瞥你打盹的樣子。
你沒有加入到我的行列中,高考似乎對你來說,份量不重,畢竟,你不是我,我們所追求的,并不相同。
一日清晨,我還在英語單詞中拼命時,你就轉過身和你的后桌談論著你的見解,這次,你沒有往日的玩笑,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從未見過這般的你,我停下背誦,屏著氣,從夾雜的背誦的聲音中辨別你的聲音。
你說,聽說在流星劃過的時候,在衣領上打個結,對著流星許愿,愿望就會實現。你的語氣聽起來很高興,像發現某樣驚人的大秘密一樣,可是你的后桌毫不留情的撇撇嘴,滿臉不信。
我坐在座位默默的記下這句話,深怕怕自己忘掉。如果傳說是真的,我是否能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在流星劃過的剎那,實現我的心愿,然后和你一樣,用同樣深信不疑的語氣對別人說,流星的傳說是真的?
那1000只紙鶴,已經送給別人了,我知道,就算我真的許下那個愿望,即使那個傳說是真的,那1000只紙鶴已經屬于別人了,跟我沒有關系了。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你說的這個傳說,慢慢的等一顆流星劃過,代替那1000只 送給別人祝福的紙鶴。
六
高考倒計時最后三天,舉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別會,紅紅綠綠地氣球掛在發著光的彩燈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可樂隨處擺放,零食更是堆做一堆,大家開心的吃著,笑著,沒人在這傷感的`六月說出傷感的話,大家似乎很輕松的吃,笑,持續了好久好久。
在下課鈴響后,一聲輕泣,引發了所有人的淚腺,我哭泣,擁抱著相處了三年的同學,一個個擁抱,慢慢的,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擁抱著彼此。
我抱著三年的閨蜜,在擁抱著的人群中看著一向嘻嘻哈哈的你,你抱著你的后桌,兩眼通紅。 我記得你曾說過,即使分別你也不會哭,可是當我回頭看見你哭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傷感,這就是離別。任何一個再堅強的人在他面前,也是那么脆弱不堪。
我擁抱了所有人,擁抱了所有那些在我眼前默默哭泣的人。但唯獨沒有擁抱你,即使我們只隔著那么短短的距離。
可是,男孩兒,我聽說,離別是用來祭奠的。17歲就是離別,本就應該拿來祭奠。既然如此我知道,即使我再難以離別,終究對你,也是由一場煙火般的祭奠。所以我選擇在這的一刻,在所有同學離別的時刻,和你離別。像一個只有三年之交的朋友一般,和你說,再見……
七
高考其實沒什么,呼呼三天也就過去了,只是六月顯得很漫長,高考失意,得意充斥著整個六月,笑臉在陽光下高高揚起,哭臉,低著頭偷偷抹淚。
我如愿去了我想要的大學,相比哭的人,我應該是幸運的。
然后整個夏季沒有了你的信息,放佛在我17歲的雨季,你從未出現。
但我能記得你的話,我每天都會堅持一個不變的夢,爬上高高的樓臺去看一看有沒有一顆流星,恰好在那時劃過。
很多個天晴的夜晚,我會一個人傻傻的站在天臺,看著那一顆顆閃爍的星星,然后偶然發現每個星星都距離那么近。我從不相信表面看到的現象,查找資料之后我才發現,最近的兩顆星星它們的距離也有兩億多千米。就像我們就是 45度角的距離,卻像兩億多千米。
夜空很美,偶的看見一顆寂靜的流星從夜空劃過,轉瞬即逝,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我還沒來得及許愿,它就不見了……
之后寂靜的夜空,除了星星,沒有流星了。
你說的話,無法驗證了。
之后的很久很久,再聽到你的消息時,你沒有了當時的那般青澀,因為你要面臨的是那些龐大讓人生畏的機器。你選擇南下,我選擇北上;你選擇了生活,我選擇了學習……
八
六月,我經歷17歲季節中最艱辛的夢,突然成長了。
即使男孩兒,你不在我身邊了。
是的,我習慣在45度角,偷看你的背影,習慣從誦讀聲中聽尋你的聲音,習慣在你被老師點名時為你擔心,習慣保密你偷校長梨子的事情……很多習慣,都是一因你而起,懵懵懂懂,是一種難以表明的情緒。
17歲的我還不懂事,仍舊單純,是你在我單純而單調的季節調畫出最美的顏色,在我青春的畫板寫上了濃墨的一筆。但,我不會因此駐留,17歲是我情竇初開的年齡,我明白我不成熟,無法擁有你,你的樣子只是眾多人群中稍一停留的影子……
男孩,我真的很喜歡你,但,這種喜歡并不是真正意味著喜歡……因為……我才17歲呀。
男孩兒,謝謝你,我會記得在一個陽光灑滿的日子里,初次遇見你的情景;會記得45度角后考拉的模樣,會記得你,很多很多……
然后有一天,我終于在寂靜的天臺上看到那顆流星時,我不會再偷偷的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會揚起我的笑臉,像送走那1000只紙鶴時一樣,帶著祝福 虔誠的說,“希望我們再遇見時,我們都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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