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宗譜》讀后記
麻邑汪氏鳥雀林支五修宗譜,經過汪氏族人幾年的辛苦努力終于付梓。余讀族譜中讃、跋、序、表,傳略及詩文等,除豎排、繁體字不習慣外,更因沒有標點斷句,讀起來十分費力,要讀懂其中精微,沒有一定文學功底誠難如愿。因此,前后用一個多月時間,將《汪氏宗譜》卷首中的讃、跋、序、表及傳略,點、注于后,擬放到自己的新浪博客中,讓汪氏后裔更順暢了解汪氏故事。限于古文方面的素養,雖然點、注不一定準確,但依舊覺得是一件有意義的事,至少對于留心汪氏宗族歷史的人來說。
麻邑汪氏鳥雀林支出自東山黃市,而東山黃市或許是麻邑汪氏的始祖。公元1320年的元仁宗延祐七年(家譜中總是用延祐八年,記述有誤),汪氏七十四世祖録寶公從安徽婺源(現江西)大畈搬遷而來。在風塵仆仆中,録寶公千里奔波來此定居,一定有其根由,只是家譜沒有記載遷徙的原因。22年后的元順帝至正二年,汪氏由東山黃市開枝散葉,一支到六安,一支到團風,再有一支搬到縣邑邊的鳥雀林。搬到縣邑邊的鳥雀林是録寶公的老二萬武公,因排行第二又叫“汪興二”。萬武公就成為鳥雀林支的始祖。爾后,后裔散居麻城各處,最遠的因為離亂還定居荊州江陵龍灣。吾族八里畈支于清初由麻邑十二世祖詮公從邑北遷到邑南,開始時那個地方又叫樓陵灘,現在樓陵灘已經被人遺忘了。
在録寶公遷麻邑之前,汪氏為古徽州大姓(古徽州轄設六縣:歙縣、黟縣、績溪、婺源、祁門、休寧),有“十室九汪”之稱。追溯汪氏歷史,最早可以到軒轅時代,出黃帝長子玄囂之后,周為后姬。春秋時,魯成公侍妾娰氏懷孕時夢游白兔崖,遇虹光繞身,感而生子。姬汪出生時,雙手握拳,三日乃開,伸展后有紋,左似“水”,右似“王”,合而為“汪”。后姬汪因功封侯,食采潁川(河南許昌一帶,因穎水而名),世謂汪侯,成為汪氏真正的始祖。汪氏最早明確載入歷史的`人物,當屬汪锜。公元前484年(魯哀公十一年)齊師伐魯,年方19歲的汪锜,與魯國公子公為同乘一輛戰車奮勇殺敵,一同戰死,一同停殯。國人因汪锜年紀甚輕而欲以殤禮(未成年喪謂之殤)葬之。孔子當時正掌管魯國的禮儀,說:"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念其忠勇,力排眾議,堅持為汪锜舉行了成年葬禮。汪精衛年輕時有詩云:“生慚鄭國延韓命,死羨汪锜作魯殤”,用的就是自己家族的這個典故。其時精衛先生還是熱血青年,正準備舍生忘死刺殺大清攝政王載灃,推翻清政府。可惜年輕時的一腔熱血到后來卻成為民族的罪人,真是悲哀。自春秋而下至漢末,三十一世祖汪文和被漢獻帝封為龍驤將軍,三國鼎立后歸附孫權,被權封為會稽(杭州)王,是謂江南汪氏之祖。四十四世祖汪華在隋末大亂中,為保境安民,起兵統領了歙、宣、杭、饒、睦、婺六州,建立吳國,自稱吳王。李唐滅隋后,審時度勢,于武德四年(公元621年),說服文臣武將,主動放棄王位,率土歸唐。唐高祖李淵授予上柱國、越國公、歙州刺史,總管六州軍政。貞觀二年,又被唐太宗李世民授予忠武大將軍,參掌禁軍大權,委以九宮留守,輔佐朝政,一時位極人臣。汪華九子中,除老九早喪以外,其它個個封王,布散徽州各地,光芒閃耀江左。其中汪華七子爽公之后,五十六世祖道安公以唐殿前都虞侯總戍自歙移鎮婺源,成為婺源的始祖。公的后輩,在那里開枝散葉。沒有婺源大畈,就沒有麻邑汪氏。兩千五百年來,麻邑汪氏由魯之曲阜,到一世祖汪侯食采潁川,三世祖頌公遷到晉國平陽(晉陽),四時祖越公由晉陽遷到洛陽,三十一世祖文和公再遷到會稽,四十四世祖華公最后定居歙縣,五十六世祖道安公遷到婺源,七十四世祖録寶公遷到麻邑黃市,七十五世祖萬武公遷到雀林,八十五世祖詮公由雀林遷到八里畈,兩千五百年的遷徙史,如一個大寫的“S”,環旋中原大地。每一次流徙,既是播散,又是植根。在歲月的風云變幻中,其間的辛酸悲喜是無法言表的。
汪氏譜牒,歷史十分悠久。早在公元前413年(周威烈王十三年),汪氏五世祖嵩公仕魯中大夫,因功受詔,上呈譜表(在宋之前,普通人家是不能隨便修譜的,修譜必須有官方批準),始有最早的家乘。漢末汪文和公南渡,晉淮安侯汪旭上《汪氏大宗血脈譜》,為官府提供“簿狀譜牒”;唐初汪華“上奉明詔”重編汪氏宗譜。爾后,由于宗族壯大,支脈淙淙,要修全國的譜實屬不易。南宋時,朝廷雖偏安于江南,然江南畢竟富庶之地,宋金議和后,北方戰事有一段相對平和期,人們生活趨于安定,新安汪氏于淳熙十五年(公元1188年)續修了汪氏宗譜。此次修譜,譜序者為理學家朱熹。朱熹祖籍婺源,其家族與婺源汪氏有深厚淵源,曾祖朱振祖、朱振絢二公皆汪氏之婿,或許正是因為這種血緣關系,而為汪氏作譜序。朱文清晰記錄了汪氏一脈從春秋到南宋的傳承。50年后,以休寧為主的潁川支汪氏續修。爾后至元、至明都有族譜,依然是以支脈為主。麻邑汪氏從公元1320年由婺源大畈流徙以來,直到康熙四十九年(公元1710年)才創修麻邑汪氏族譜。其間不是不想修,一是沒出過特別杰出人物,更主要是年移代遠,録寶公以上無法銜接,但各支族有斷言片語記錄本支先人。后來遷荊之后裔到麻籍祭祖,帶來一本休寧舊譜,才將録寶公以前遠祖續接。此麻邑汪氏創譜,乃由麻邑十二世祖(汪氏八十五世祖)遂公主修。遂公以其叔父自遠公所載為經,以各房追修祀本為緯,遍采老人敘言,博查墓間碑碣,將休寧先世譜載于前,附家訓并祠堂規約暨先世賢哲筆札、名公巨卿所作墓誌、贊銘,八易其稿。將三四百年未修之譜連成一線,功實偉哉!130年后的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正是太平天國舉事的前一年,麻邑汪氏二修宗譜,其時的汪氏早已散居麻邑各地,族大丁繁,星羅棋布,歷時八月,將麻邑十二世至十八世補修。三修是在光緒二十年(公元1894年),晚清的風雨飄搖未能阻止汪氏后人的述祖篤宗,為的是“毋念爾祖,聿修厥德”。四修是在四十年后的民國二十六年,其時國家動蕩,為了修譜一行人寄居在縣城的城隍廟,日子甚是清苦,不經年就完成了四修。新中國成立之初,修譜變得遮遮掩掩,雖然有星火但并不旺盛,直到改革開放以后,那快要熄滅的星火又逐漸旺了起來。吾族八里畈支于1997年續修了支譜。最近十年,各家族修譜已經變得十分盛行,吾族五修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讀史使人明理,讀族史猶讀國史。由譜志來看,汪氏之盛,莫過于唐宋,“唐封越國三千戶,宋賜江南第一家”,元明以后就有些式微,雖代有杰出人物,終究蓋不過那時的風頭。汪氏居麻邑七百年來,子孫耕讀漁樵,貧富貴賤,各有機緣。其間不乏因科舉走上仕途,也有因經商而發達,然而更多的是泯然眾人,為生存、為生活而奔波奮斗。但這些泯然眾人中,有時有人也有不凡的義舉,如參議公在河南當教書先生時,看到一個士子,每到晚上就不讀書要上床睡覺,公本來想斥責一頓。那學生黯然說:“我身上穿的外衣是家里孩子公用的被子。”公聽了心中十分哀憐,雖自己貧困不堪,毅然拿出清奉,資助士子。現在想來,參議公精神可貴,那士子讀書的勁頭更可貴,如此貧窮還不放棄讀書,讓今世的我們情何以堪?還有楚臣公,勤儉起家,慷慨好義,因時局之變,被匪劫擄,公怒發沖冠,罵賊而亡。鯤池公,年少時不用心讀書,因被人看不起而發憤,入僧舍閉關三年,不問世事,專心讀書,后為官惠政于民。讀這些先輩的傳略,讀到的是前人的一股剛毅堅韌和英雄之氣。所謂忠孝節義,所謂道德文章,族譜之有世教,大抵如此!
某一夜,讀吾村之譜,那些躺在家譜中曾經相識的名字,現在很多遙遠得只是一個符號,而我通過這些符號,幻化出曾經有血有肉的身軀。這些先人,或許我只聽到過他們的名字,或許曾經默默地看過他們一眼,或許他們曾經撫摸過我的頭發,或許還責罵恐嚇過年幼的我。我想到了他們的血肉之軀,他們還在屋檐的石凳上坐著,在大楓樹下爽朗地笑著,在稻田里彎腰弓背著,在崎嶇的土路挑著草頭趔趄著,在冰凍的淤泥中有如蚱蜢哆嗦著,他們在村煙薄靄中,他們在牛哞犬吠中,他們在爭吵打罵哭笑悲喜中……現在,故鄉他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回去的故鄉已經不是從前的故鄉了,從前的故鄉像炊煙早已彌散在時空中,愈尋找愈遙遠。他們的骨血最終只變成幾筆橫平豎直組成的方塊字,成為一個簡約并不簡單的符號!若干年后,我們也將和他們一樣,躺在家譜里,變成愈來愈陌生的名字。 ( )
清人張澍在《姓氏尋源》中說了一句經典話:參天之木,必有其根;懷山之水,必有其源。一個家族的興衰,就像一個民族和國家一樣。了解自己的家史,滿懷對生命源頭的敬畏,好為未來灌注動力。人不一定知道將到哪里去,但一定應該知道從哪里來。家譜是最直接的載體。
是為讀譜記。
(作于2016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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