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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生命,就這么在消逝
在孤獨的包圍圈里
我點燃一支煙,然后狠狠地吸一口
一截煙灰露出來
失去陽光和骨頭的煙灰,就是一段,被我荒廢的生命
我輕輕一彈,或者重重的往煙缸里一按
那幾秒鐘的生命
就消逝了
洗衣
洗澡之后,我就要洗
那些貼身的衣服。她們始終在遭受兩面夾擊:
塵世污濁的進攻和身子里骯臟的偷襲
我洗那些貼身的衣服
輕揉或者重搓
偶爾,我也會偷懶
把她們甩給一臺
不懂得感情的洗衣機
我洗她們的時候
不在意肥皂或者洗衣粉的牌子,但要用很清的水
反復地漂和擺動
這平常的瑣事讓我快樂
看衣服在水中扭動著身子
我就感覺,自己正在
一點點脫離塵世的污濁
一點點變得干凈
鳥巢
如今,鳥兒不敢把巢
安在村中或者誰家的檐下了
它們把家搬到了野外
那些壘在樹枝上的巢
像一個個硬硬的結,系在
白樺樹粗壯的腰上
巢穴里,可能有一枚鳥蛋
一個嗷嗷待如的小生命
也或者,就空空如也
就因為那是個團結的
家,能搖落樹葉的狂風
也搖不散它們,面對
漫天雨雪的抽打
它們,始終安然如磐
雪
立春之后,春攜帶著溫暖與花香
發起了總攻
冬,不緊不慢地撤退
在黑暗的掩護下
昨夜,冬天猛然回頭
狠狠摑了春一耳光
然后揚起它的獨門
暗器,抽打準備張嘴的
樹枝和正喝彩的小草
這是今年的第四場雪
它讓剛剛把手伸出來的我在此明白
擁有春天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聽講
那人,站在講臺上
正在用嘴在啃我們。為了逃避,我在讀一本詩集
他的話,從我一只耳朵進去,有從另一只溜出來
像穿堂的風
只有那些飽滿的漢字
順著眼睛進入我的心坎
并在那里住了下來
那個坐在我身邊的人
肯定也悄悄溜出去了,因為
我看見他臉上的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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