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登金山嶺長城散文
到過幾處不同地域的長城，先后登臨過山海關(guān)、老龍頭、八達嶺、居庸關(guān)和南國的臨海長城等，祖國的長城是古代文明的像征，用磚石壘砌的城墻是炎黃子孫的驕傲。河北灤平縣的金山嶺長城，是我國萬里長城中的精華和絕版。
對于河北的金山嶺長城，我并不陌生。早在1988年夏天，我在出差時途經(jīng)金山嶺長城時，曾在當?shù)匚挠雅阃拢s清晨踏上了正在開始修復的金山嶺長城。那天，天公不作美，還沒登上長城，忽然天氣就發(fā)生了變化，下起了密密匝匝的雨，四周升起了淡淡的霧，遮掩了所有的風景。后來雨越來越大，眨眼間竟然又侵吞了眼前墨色的山巒，什么也看不清楚。因為風雨，我們只得掃興而歸。然對登金山嶺長城的思念卻一天也沒停息過。
去年夏天，我有一次創(chuàng)作采風的機會，在文友陪同下專門去了一次金山嶺長城。有哲人說，要看長城的美麗就要上金山嶺；要看長城之雄偉也要上金山嶺；要在長城看日出和日落的美還是要登上金山嶺。
初夏是金山嶺長城風光最美時期。早晨四點不到，我們的車就來到了金山嶺長城腳下停車后，我們在當?shù)匾晃慌畬в蔚呐阃拢蛑蛛姡怀怂鞯溃烽_始了徒步攀登。經(jīng)過維修后山路大部分都非常好走，只是路程稍長，需要一些毅力。不乘索道，是因為我們覺得步行登長城不僅可以觀賞到真實的美麗景觀，而且還是一種意志的磨練，這是氣質(zhì)和意志的一種考驗，是體驗生命的堅強和創(chuàng)造活力，是體驗與自然界近距離接觸的快樂過程。
五點左右登上長城，東方的天際已從魚肚白中露出一絲彩帶，接著就呈現(xiàn)出粉紅，玫瑰紅，橘紅的顏色……沒一會兒，霞光就染紅了前面的山石和樹木，染紅了周圍步行的人們，仿佛整個世界都沐浴在霞光的溢彩中。帶彩的曙光中，只見天邊青黛色的天宇泛起一片淺紅色，極為壯美。當我們蹣跚著登上長城，此時的山和樹開始時隱時現(xiàn)，那些云彩像海潮般的退去，留出中間一道空間，然后從兩邊移動，變幻無常，有的像奔騰的大海，有的像群荷綻放，有的像孫悟空，有的像美女，有的像奔馳的駿馬，正是奇妙極了。城墻上的觀光者紛紛從背包拿出相機，時刻準備對準美麗的奇景拍照，突然，云天交接處，一顆通紅的帶點墨紫色的圓球從東方的山口露出半個腦袋。
“啊，是太陽要出來了！”人們激動起來了。隨著歡呼聲，太陽像橘紅色的圓球漸漸變大起來，從東部的山口漸漸升起，剎那間，太陽又變得像紅腳盆一樣掛在遠方山腳的一角，紅光透過清晨淡淡的薄紗般的霧，朦朦朧朧的托出一片山巒，蜿蜒的長城巍峨壯觀。金色霞光下的金山嶺被打扮的絢麗多姿，放射出萬道金色光芒。又一會，一輪紅日終于從那道留下的空間噴薄而出，冉冉升起，陽光初照，山巒、樹木和人物、金山嶺長城都沐浴在金色中，熠熠生輝，一時令人眼花繚亂。
導游小姐高興地講：“這樣的好天氣很難見，今天大家有眼福了。”隨著導游小姐的手指方向望去，長城逶迤伸延的雄姿便在陽光閃爍，那些城墻上的樓臺在逶迤中顯得錯落有致，遠遠望去就像一串綴掛在金山嶺長城上閃爍的珍珠。
此時的城墻上到處是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城墻的前沿已經(jīng)橫著排滿了人。這里也許是看日出的最佳景點，引滿了天南地北的攝影愛好者，他們早已架好攝影機，就像是一排小鋼炮，等待那輝煌的最美時刻。
靜靜地望，金山嶺長城那氣吞山河的雄姿已經(jīng)顯露，起伏在懸崖峭壁上的高處已經(jīng)一片閃亮。四周群山，在莽莽蒼蒼地拉開微黑的幕布展開，此時的金山嶺長城，似一條巨龍在蜿蜒曲折中升華，太陽的升起預告新的一天的來臨。
“啊！太陽升起來了！”人們終于歡呼起來了。
“咔嚓咔嚓”，數(shù)不清的人們轉(zhuǎn)動著相機，對準初升的太陽拍攝起來了，在歡呼和贊美聲中，各自尋找不同的角度取景，拍下了這動人精彩的難忘時刻。
五點三十分，陽光穿透紗霧，將遠處的山頭染紅，并且又不斷地向遠處浸潤和漫延，似一層又一層的染紅。不一會，近處山頭的`長城，忽然之間又披上一層金色的薄紗，一瞬間色彩斑斕，十分亮麗。此時的金山嶺長城，蜿蜒起伏，美麗得又像是飄落在萬山叢中的一條鑲金的玉帶，蜿蜓起伏，忽隱忽現(xiàn)。裸露的城墻，像一卷大書開始鋪展，把凝重而悠遠的歷史記憶一一告訴人們。
歷史總是這樣的鮮亮，伴隨著導游介紹，用手觸摸一塊塊磚石，我的思緒開始飛揚。金山嶺長城是由明朝抗倭名將戚繼光親自督修的，經(jīng)數(shù)百年風雨而堅固異常，猶如銅墻鐵壁。望著堅固的長城，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當年將士們在這片荒山野嶺，光著膀子，喊著號子，采用鐵索絞、滾杠、撬棍并用的辦法，把開鑿的條石一塊一塊運到山頂上，然后用糯米和石灰一起壘疊，這里的每一塊磚石上，都刻錄著中華兒女守衛(wèi)疆土和防御敵軍的忠誠。
金山嶺長城是壯美的。長城設施完備，構(gòu)筑堅實，布局嚴謹，攻守兼?zhèn)涠劽ｉL城沿線的溝壑要沖都設有關(guān)口，關(guān)口的防線還修筑了重墻，山巔上設烽火臺。站在城墻上我想：我們這個古老的民族，為了生存與發(fā)展，經(jīng)受了多少曲折和磨難，長城為證，磚石為證！
城墻上還有馬道，很寬，可容六七人并肩行走，它的設計很科學，展示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馬道的陡坡用磚砌成梯形臺階，這樣上下很方便，不致于在冰雪和雨天滑倒，這是金山嶺長城和其他長城的區(qū)別所在。金山嶺長城的馬道還有排水溝，設計得十分科學，排水溝外側(cè)還有流水的吐水嘴，專門用來排除雨水和防止雨水沖刷墻體。這里還有當年守城士兵用于出奇制勝，打擊敵人向下可以施放的雷石。城墻還設里外兩層，兩側(cè)還加設了一道一米高的女兒墻和二米高的垛口墻。城墻有上、中、下三層射擊孔，可供士兵立姿、跪姿、臥姿用弓箭射擊敵人。有趣的是，這里的射擊孔都雕有桃形，箭頭形、刀把形、云鉤形、鋸齒形，漏斗形的圖案，很有意思。這些圖案表達了古代人的智慧，蘊涵著豐富的軍事秘密。
金山嶺長城的京樓，是在金山嶺長城段的盡頭，更是金山嶺的精華。遠遠望去，猶如一條騰空飛起的“巨龍”頭像，欲飛九天，巍峨雄偉。望京樓東面，是高聳入云的燕山山脈主峰霧靈山；望京樓西面是臥虎嶺，山型狀如猛虎；望京樓南面，是波光粼粼的密云水庫，宛若一面明鏡鑲嵌于群山之間；望京樓北面，滾滾林海如波濤浪涌流向天際。在樓上眺望，無論是近觀還是遠望，均是一片碧綠蒼翠，令人心曠神怡。
站在樓頂，晴空萬里之下能看到北京的城廓，原來這個城樓，就是當年用于守衛(wèi)京城的一塊制高點，此樓建筑風格獨特，真是當年軍事上的一處重要觀樓，險峻不可收。遙望，只見長城附近延綿起伏的群峰，在陽光下變得千姿百態(tài)，那城樓下幽谷深處的梯田與村莊，就像浮在半空中的一片海市蜃樓，十分美麗動人。
金山嶺長城上的碉樓建筑設計很巧妙。碉樓有方形、圓形、扁形、折角形等；頂部更是變化萬千，有平頂、船篷頂、四角鉆天頂、八角藻井頂?shù)龋粯莾?nèi)部也各不相同，單室、雙室、田字形的，日字形的，還有回字形等。這些碉樓不僅形狀美，而且名字也取得很美，有桃春樓、仙女樓、將軍樓、獾窩樓、戲臺樓、貓眼樓等。觀樓，還真有趣。被譽為貓眼樓的猶如蹲在山頭上的一只小貓；仙女樓的猶如身居山腰花木叢中的仙女；將軍樓的風度翩翩；而那個花樓，在所有的樓中是最美的，上有漢白玉卷門，門上刻著花卉浮雕，異常精美。誰能相信，這些當年和敵作戰(zhàn)的碉樓，竟然就是留給后人的一件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了。由此可見，金山嶺長城在我國萬里長城的建筑中的工藝確實是罕見的，這是金山嶺長城的又一個特點。
面對堅固美麗的金山嶺長城，我不禁想到了曾在南國浙江臨海登臨的那一段古長城，那長城也是明代時抗倭名將戚繼光修建的，戚繼光曾在臨海任職八年，帶領(lǐng)當?shù)毓そ掣脑炫R海古城墻的結(jié)構(gòu)，將其加高加厚，并創(chuàng)造性地修筑了十三座二層空心敵臺，極大地增強了防守和打擊倭寇的能力。城墻高昂，悠長堅固，是一道抗倭的銅墻鐵壁。長城的門上有樓，樓名“顧景”，顧景即是可以觀光的樓。春天望東湖，波光粼粼，那綠楊紅桃，勝似西子湖畔；望西看老城，只見古墻古瓦，鱗次櫛比；古巷古陌，經(jīng)緯交錯。臨海長城還具有防洪作用，它濃縮了江南特色的四時風光。城上觀亭臺水閣，恰似蘇州移來；樵云閣，儼然是王勃筆下的騰王閣；琪水園，疑是紅樓夢賈府中的大觀園。有哲人說：登此南國長城，勝覽江南千里春色。
歲月遙想，后來戚繼光調(diào)到北方任職，他把在臨海修筑城防的經(jīng)驗運用到北方長城的增擴加強上。所以臨海長城與北方的長城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后來明修建的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的長城都按照他的規(guī)劃設計改進增擴。北京八達嶺、金山嶺、天津黃崖關(guān)、山海關(guān)附近的老龍頭、角山等處的長城，均是經(jīng)戚繼光督建留存至今的長城精華。可見當年戚繼光是多么的有眼光，有膽識，他可以說是我國長城修復的特等工臣和總設計師。此時此刻，我仿佛覺得南國的臨海和北國的金山嶺長城就像一對雙胞胎，它們千里相望，情深悠悠。不過，金山嶺長城似乎修得更精、更美、更絕！
金山嶺長城的地勢要比臨海更復雜。遙想當年，在生產(chǎn)力和科學技術(shù)不發(fā)達的年代，萬千能工巧匠為了修筑這條長城，他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可以這么說，在金山嶺長城每一塊磚石上，都留下了工匠們的汗水，甚至是鮮血和生命。經(jīng)過千百年風雨的剝蝕，這條被戰(zhàn)火硝煙鍛燒過的巨龍，如今還是這般雄偉高昂，巍峨不動，這更證明了建造工藝的獨特和先進。如果說萬里長城是中華民族的驕傲，那么金山嶺長城就是一首雄偉詩篇，永遠在向后人傾述著它的輝煌，也永遠啟迪著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午后的金山嶺長城忽然下起了陣雨，在隆隆的雷聲中，我看到了金山嶺長城的特別雨景，剎那間雨滿四野，長城上的人們立即打開了陽傘，瞬間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傘花，有紅的、綠的，藍的、黃的、橙的、青、藍、紫的什么都有，那些傘花在來回移動，蜿蜓起伏地移動，連成了壯美的一條朦朦朧朧的五彩長龍，給金山嶺妝點了無限的美，形成了一道美麗奇景。這樣的景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夏天的天氣是孩兒臉，一會兒雨就停止了。人們手中的傘放下了，城墻上涼風習習。緊接著又見一條彩虹橫跨金山嶺長城上空，這真是人間的奇遇，城樓上的人們歡呼雀躍，游人中有繪畫的趕緊速寫，會拍照的趕緊打開快門，寫詩的，都在慶幸自己的眼福和景遇，真是人在畫中，畫在人中。
彩虹就像是偶遇的小幸福一會就過去，陽光明媚，金山嶺長城又在清涼中恢復原狀，四周輕霧蒸騰，似入仙境。傍晚，天空開始露出微曦，群山逐漸顯露出本來面目，樹木也越來越清晰了。我站在山頭，看巍峨的金山嶺長城，它又像銀蛇逶迤在崇山峻嶺之間。環(huán)望四野，極目遠眺，周身也為之而振奮，熱血也為之而沸騰！看腳下層層疊疊的登山石階，似乎這些霞光都已復蓋了我們曾經(jīng)踩過的一個個腳印，忽又被夕陽拖成一道道燦爛的影子，不規(guī)則的腳印雖然有點凌亂，但卻異常清晰，就像一個個印章，蓋滿了城樓的每一個地方……
站在金山嶺長城上看日落的晚霞，傾心感受金山嶺古長城的壯美的同時，也不由想起遙想古人在沒有現(xiàn)代化機械的條件下修筑的長城，不得不嘆服先人的智慧。在抵御外敵入侵的年代，長城又是一道屏障，記錄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歷史。身為中華的兒女，能夠見證先人留下的舉世矚目的建筑杰作從心底里感到自豪。
站在金山嶺長城上看那絢麗多彩的晚霞，我是感慨萬千。頃刻間，一種歷史的豪情憑空升起，似與寬廣博大為伍，又與浩瀚歷史并肩。可不是嗎？從我國最早在山東齊國境內(nèi)出現(xiàn)長城墻到秦始皇滅六國筑起秦長城，再到腳下的金山嶺明長城，彈指一揮間，二十多個王朝和侯國爭相修筑和增筑長城為的是抵御外敵，在這里的每一塊墻磚，藏滿了多少美麗的夢想。歷睹世事滄桑，金山嶺長城其豐厚的內(nèi)涵與價值就是萬里長城精神的同一淵源，就像那夕陽的紅透了一樣，依然輝煌和燦爛。值得我們永遠珍愛！
隨著導游小姐的腳步，我們即將結(jié)束金山嶺長城的旅行。迎著紅紗般的夕陽，我想：在當今快節(jié)奏時代，身處都市的人們，在有了一份精神壓力和煩惱的同時，需要尋找一塊空間自由釋放，吸取大自然的靈動和營養(yǎng)，尋找機會記錄身邊的感動，這是貼近生活和陶冶情操的情理之中的事情。到金山嶺親近大自然，感受大自然的慷慨和賜予，就會帶給每一個人的無比快樂和舒適，在這樣的旅途中，你就會感嘆祖國山河的無限美好！
晚霞似在天際燃燒，多象高高舉起的萬千火炬，染得四周一片爛漫。此時的金山嶺長城，己全身沐浴在霞光中，就像火紅色的巨龍，似駕著彩色的詳云在向上騰飛！
微風輕輕吹過耳邊，仿佛在輕聲地說：“你知道嗎？這里其實也是尋夢的地方！”興奮之余，我作詩一首：
金山嶺上一條龍
蜿蜒曲折逞雄風
征戰(zhàn)硝煙鑄銅墻
夕陽染紅百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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