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相思散文
雨,是一個內向安靜的人,她總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游,一直在自己的角落里,她的世界很暗,暗得見不到一絲光亮。外面的風景很美,她總認為那不屬于孤獨的人。所有的一切美好的地方,有她在,顯得不協調,一種不自在。她很孤單,心很冷,太陽的溫度只溫暖了她的皮膚,她覺得她在陽光之外,在歡樂的邊緣,麻木地習慣了這樣的陰暗,沒人注意她,也不去注意別人,獨來獨往,給人感覺有些異類。
她家不遠的江邊有間咖啡屋,二十四小時經營,不大,生意平常,咖啡屋裝修的很溫暖,去的人都是很文明安靜的顧客,低低地聊天.咖啡屋里有幾個很美很乖巧的服務生,就是常年見不到這家的老板。
雨常去咖啡屋,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靜靜地坐著,看周圍的人,周圍的景,遠遠地欣賞。夜里,燈光很暗,每個桌上有小小的圓燈,散出來的淡黃色的光,很溫馨。她坐在臨窗的角落里,窗外有棵古老的榕樹,伴著那條不大的江,一起走過歲月沉浮,見證悲歡離合。
她手托著下巴,欣賞著窗外,服務生送來了不加糖的咖啡,笑笑。老顧客了,一種默契,不用言語已知。她撫摸著自己的長發,這是內心不安時才有的動作,想在這不安的動作下找到一種安全感。音箱里播著二胡曲《梁祝》,她隨意攪拌杯里的咖啡,沉靜在纏綿憂傷的音樂中,思緒隨著音樂神游。
一個男子悄悄地從她身邊經過,一陣很輕的風吹起了她的發絲,斜背著包,很孤寂的背影。雨的心觸動了一下。他背對著她,不知背后有個女子在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那夜,日子總是在漫不經心地過著,時間不經意地走。雨坐在床頭捧著一本書,一個作者,很怪的筆名,她的心隨著作者的文字一起沉落,她喜歡這樣的文章。
初秋的夜很深,又是一個無眠夜。雨,開了門,走出小屋,向江邊走去。江邊的風吹著,顯得她更單薄,咖啡屋的燈光微微從窗子里透出溫暖。咖啡屋里沒幾個人,她依然坐在那個位置上,一樣的動作,一樣的咖啡,一樣的眼神,一樣的視線……
在她桌子的斜對面有個男子,一件粗布棉襯衫長長地飄著,一條牛仔褲。是他,他們只是對視了一眼,沒有招呼。雨的心動了一下,眼里有閃亮的東西,但很快就消失,她轉過頭逃避自己的心情。這些日子總是會在咖啡屋里見到他,他們偶爾也點頭問好,男子看起來很冷漠,雨也是一個話不多的人,兩人雖然經常見卻不說話
雨一直坐著,咖啡屋的人走了許多,男子朝雨的方向走來,雨靜靜地看著他走在對面坐下來,對著她說:“我們聊聊好嗎?”
嗯。很簡單地回答,我話不多,不會聊天,更多的時間是發呆。
我也不會……他說。
你說兩個話不多的人聊天會是怎樣的?雨問。
他笑笑說,一是,死一般地沉靜,二是,說個沒完。
她微笑。這時她才知他就是這家咖啡屋的老板,叫良。
以后他們經常在咖啡屋安靜地角落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有時會許久的沉靜。良會在兩人都安靜下來的時候,緊鎖眉間,眼有孩子般的迷茫。然后,深深地吸著手里的煙,大口大口地喝著水。這種來自身體動作的渴求,讓雨從眼疼到心里,從良的身上不經意散發出孤獨,很深地牽動著她。
雨就這樣安靜地坐在他的對面,微笑地看著他的這些動作,她總是讓良看到她的微笑。良會為雨播放她喜歡的《被遺忘的時光》,蔡琴的聲音低低地在深夜響起,憂傷的曲子,雨的淚隨著音樂無聲地流淌。
良拿來一本書,雨看到,是她喜歡的那本,她驚奇地知道書的作者就是良。有時,緣就是這樣,雨感慨。良坐在她的對面,用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念著他的文。雨沉醉在他的聲音里,沉浸在他的文章里,心跟隨著迷失。
良會告訴雨,他的過往,深沉的父親,沉默的母親,從小帶他挑水的祖父,還有那個魂牽夢系的小山村。
良說他的快樂他的迷茫,還有痛苦。說對那個城市的不滿,遺失的愛情,和喜好。
良說他的心沒有居所,到處流浪。
良總是咳嗽,很重很重地咳,總是生病,很少看到他的笑容,這個秋天,良說覺得很冷……
雨的心隨著他的訴說一同起落,就這樣默默地擔心,默默地牽掛。
雨也對良說著她的過往,憂傷,痛苦,嘮叨著如祥林嫂。在良的面前雨是脆弱的,會不經意地流淚,傷心地哭泣,良慌忙地安撫著,雨習慣了他的安撫和陪伴。良不知她為何如此,始終沒問,雨也始終沒說。雨的心中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是一個惡夢,在腐蝕著她的心,那個惡夢是她的心結,纏繞著她。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聽著,說著。雨喜歡聽良淡淡地傾訴,喜歡良的聲音在耳邊溫柔地,輕輕地響起,喜歡分享他的喜憂哀樂,喜歡看他貪婪地喝水,抽煙,喜歡看他寫文時緊皺的眉尖.看他輕輕地咬唇,雨就這樣不能自己地愛上了。
雨說,是屬于沙漠的男子,穿著她喜歡的那件粗布長衣,肩背著大大的包,一個老相機,走在駱駝邊,風沙吹過他的臉龐,蒼桑與冷漠,還有一絲溫柔。一個男子孤寂的背影和沙漠濃為一體……雨閉著眼陶醉地說,良笑了,難得的笑聲。
雨說,喜歡親手煮好面條,坐在飯桌前,托著頭,微笑地看他大口大口埋頭吃,然后抬頭兩人相視一笑,說這也是奢望。還說:我不能給她溫暖,我只能牽掛,是無奈。
雨問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死了,你會怎樣呢?
他說,我會很快找個老婆,然后回家鄉找一棵榕樹在樹邊建一幢房子,好好地生活,過一種最平淡的人生。
雨微微一笑無言。
他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消失了,你會怎樣呢?找我嗎?
雨說,不會,你走了有你的理由,找回來又如何,就一個人靜靜地想吧,就想著唄,直到老到死。
說完,雨聽到自己心撕裂的聲音,他們之間有好長時間的沉默。
后來,雨病了,住院了。
良打來電話說:讓我來照顧你吧。
雨聽到這句話淚無聲地流下,她不想良聽出話里哽咽,于是以笑來掩飾。
讓我去看你吧,良在電話里接著說。
不。雨著急地回答,不是她不想見,她也渴望那結實的肩,渴望溫暖。雨怕良看到自己病中那不堪的容顏。
良會傷感地說,我想你了。一句話后還想說點什么,雨用微笑制止接下來的話,良哈哈大笑地掩飾了某種心情,然后很快轉移話題,很平淡的語調說些家常。這個時候雨的心最痛,她只能用一個微笑,像一個圖標,來掩飾她對良的感情。
他們始終沒能多說一句深情的話,哪怕是曖昧一點的,始終沒說。不知良能否感覺到她的這片深情,和用心良苦,她在良面前從沒表露過,收藏著很深很深的依戀。
雨沒有過戀愛,也沒有過愛情,良是她的第一個愛上的人,她不知人們說的愛情是如何來臨,戀愛是如何開始。
雨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那個心結讓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那些深情的字眼,配不上說那個深藏許久的字,她自認為不能給別人帶來溫暖,所有和她粘上一點關系的人都會因為她也發冷。她一直逃避,覺得良應有更美好的人生,她只希望能陪良走一段路,哪怕是一小段;能給他安慰,哪怕是一點點。她知,他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匆匆的過客,這么一個過客卻這么深地烙在她的生命里,雨覺得她的生命與人生大多都是失去,可是失去良會讓自己從此痛不欲聲。
雨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安靜,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的是沉靜,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對視之后彼此只能逃避。
后來,良說話越來越小心,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忙。他們見面越來越少,雨依然去咖啡屋,還是那樣的位置,可是再沒有一個穿著粗布長衣的男子坐在對面。他說自己好忙,他們偶爾只是擦肩點頭問候,他們又回到原來的起點……可是,雨的`心無法回到起點了。
她許久沒見到良了,雨不知道良是否也一樣想念。雨走進咖啡屋,從那個不大的窗口,看到了他的背影,是很忙嗎?雨問自己。她在窗外望,可以看到窗外的雨。
他抬頭看著雨的背影,有一種無可奈何。然后她把自己鎖在家里一遍遍地看他寫的文,淚水浸濕了書頁,雨的心很痛,痛到鼻尖到眼眸,就這樣在夜里收拾著碎了的心瓣。
那天,雨穿了一身黑裙來到榕樹邊的咖啡屋,他走了,去了遠方,來不及告別,他在另一城市里忙碌著,放于相思在這個小城。雨沒進咖啡屋,無言地,默默行走,她在心里默念著,希望良一切安好,她希望在他們相伴走的這一段日子里,能讓他感到一絲絲溫暖,就心滿意足了。
她突然想起朋友的一個游戲,有幾種花讓雨挑,雨挑的是山茶花,后來才知山茶花的花語是:一生一世只愛一人,直到他或她死去。
她笑了,抬頭望天,有一朵云往那個城市的方向飄去。
時針依然,日子依然,他們彼此沒了對方的消息,雨會在無人的深夜,打開那個熟悉的網址,一遍遍地在他的文里尋找足跡,希望能因此知道他的消息,能知她的關注,和牽掛。雨無力地拖動著鼠標,一遍遍地搜尋著電腦里珍藏的小小照片,一滴滴淚流。思念的心也已沒有力量再去拾撿,那些不帶血的心瓣,任由已碎了的心磨成傷心的漿。
夜里,她再次把那些收藏打開,只是此情依舊,斯人已遠。
只是她不知道,在另一個城市他的遙望及無奈,他知道這段情很平凡,平凡得沒什么可記,可是他就是無法揮去那個安靜的身影。這些她都不知道……
后來,雨聽咖啡屋里的伙計說,良結婚了,娶了一個帶絕癥坐著輪椅的女人……
那夜,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的秋天很溫暖,一個女子走在太陽下感受陽光的愛撫,女子一臉平靜的走在街上,一輛車慢慢駛來,她聽不到汽車喇叭響,人們聽到一聲很響的剎車聲,行人圍上去。一個女子躺在車子的很遠處,一條淡藍色的絲巾披在脖子上,她的胸口有一條新的很深的百合花型的傷口,沒帶血,人們感嘆說,車子沒撞上,怎么會有傷口,還是沒流血的傷口?有人看到,女子帶痣的掌心里攥著一本小冊,里面寫著關于死于相思的故事。
后來,良聽說,雨在一個陰雨連天的日子,安靜地離世,死于白血病。
半年后,良送走了妻,再次來到那個咖啡屋。每夜,他都要坐在雨曾坐過的位子,安靜地,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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