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行抒情散文
冬日的雪早已無影無蹤,寒冷卻依舊徘徊不去。即便春天的時候到了,樹兒卻忘了伸出新芽,花兒也忘了爭艷,就連鳥兒也懶于歌唱。或許“春江水暖鴨先知”,但鴨子們常常是無精打采地在水里游著,連報春也是忘了。能將柳葉修成萬千絲絳的春風也遲遲不愿吹拂冬眠許久的小草,只是任其在寒冷中瑟瑟發抖;而窩居暖屋一冬日的人們,亦不愿出來呼喚春天,只是沉迷在房子的舒適中。蕭條的大地上,只有天性調皮的孩子是唯一的綻放。我常常以為春天是不會來了,雪來給我開了個玩笑。
但雨卻開始下了,淅淅瀝瀝的,持續了數日?諝庖琅f寒冷,但一份水汽彌漫其中,不復冬日的干燥。即便濕冷的日子是如此令人厭惡,但有希望的厭惡何嘗不是一種開心呢?
春天是到了吧,我想。
夏雨焦急而暴躁,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氣勢常常兇狠,力氣常常無窮,但臨近結束又會送上溫柔彩虹。秋雨是纏綿,秋雨是蕭瑟,秋雨是寒冷的信使,但秋雨并不常出現。冬日雨最是令人厭惡。凜冽的風,零碎的雨,還有鉆心的溫度,此讓人痛苦不堪。所幸冬日常常是晴朗的。而現在的雨卻是蒙蒙的,便是毛發亦不及其細微。落在遠處的池塘上,只蕩起幾圈漣漪,便迅即逝了去;飄在前面的屋頂上,屋檐常常只能斷續地吐珠,連線珠是極難出現的;而伸出手,雨只是有一點沒一點的拍打,手便是難以全濕的。我想這是春雨了,纏綿而不蕭瑟,溫柔且不匆忙,寒冷但不鉆心。
我走出了蟄伏許久的屋子,投入大地的`懷抱。我的身上有許多的霉氣,而自然地氣息或許可以沖去些,即便沒有和訊日光的撫摸。
外面是雨的世界,朦朧而唯美。山是水墨畫的山,隱現在雨霧間;水是水墨畫的水,傍于山腳,而藏山于其中;雨是現實的雨,動了山,活了水,美了這水墨山水畫。我怨我不是詩人,不能用文字增其詩意,添其美麗;我怨我不是畫家,不能用濃墨淡彩勾勒其線條,傳其朦朧意境;我怨我不是音樂家,不能將山水變為音符,不能將雨更為旋律,不能將其奏為一首淡雅閑適的曲子;我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能看山水,只能聞雨聲,而不能定格畫面,永遠保留所愛之物。我是如此的平凡,卻有幸遇見這美麗的事物,心不禁沾沾自喜。
我走到一條鄉間公路上,地上濕濕的,卻鮮有一灘灘的積水。路的旁邊是一顆顆高大的白楊木,此刻卻脫了衣裳,沐浴在春雨下!栋讞疃Y贊》里的白揚樹是堅挺的衛士,而我身邊的白楊樹即使身子依舊挺拔,卻無須承擔守衛的責任。他們常常在夏日撐起一片陰涼,在秋季灑下一地凄涼,地位因而就不高了。
白楊樹的旁邊便是一塊塊水田。此刻的水田依舊是光禿禿的,沒有一點裝飾。猶記得小時候,春夏時期的水田很吸引人。有水稻時,便可以拿根棍子細線制作一根“釣蛙桿”,在田里釣青蛙;水稻收割后,又可以在田里抓泥鰍,干勁十足。我并不喜歡吃水產,覺得腥味重;但我卻歡喜在土地里找尋泥鰍的身影——大概是虛榮心作怪。但如今年齡大了,卻愈發遠離這土地了。
我緩步彳亍著,悠閑而淡然。雨中漫步常常被認為是浪漫的,無論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兩個人的浪漫是相知、相愛融于雨境的結果。彼此幸福,彼此珍惜。一個人的浪漫是心靈的閑適,心靈的不羈。一把傘,一個人,一個世界。傾聽雨聲,即是傾聽心靈;仰望蒼穹,即是仰望心靈。心靈的一動,化為世界的一景;心靈的一靜,沉淀為世界的一意。我不是這世界,但我卻與世界再無差別。
雨繼續飄著,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我卻準備回去;厝サ穆飞,一個畫面奪去了我的注意力。
雖是下雨天,氣溫還偏低,但我卻見一個小男孩穿著雨衣與地上的積水嬉戲著,旁邊站著一個大人,微笑地看著。他一踏,水便一飛濺;他一踩,水又知趣地散開;他停下靜靜地觀看,水便調皮地顯出他的模樣。他樂極了,便大聲喊著“爸爸,好好玩啊”。而他的父親此刻只是笑著,說,小心點,別摔著了。此刻,我突然發現我所見過的美麗的雨中的風景都在這一畫面下失了一分顏色。風景固然美麗,但似乎少了某種東西。
那是愛,而愛是世上最美麗的風景。
雨愈發朦朧,美卻更加清晰,我滿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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