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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等待一列火車
我們在等待一列火車
“我們趕時間，能不能上車后補(bǔ)票?”
“我說過了，等下一班車。”
“這輛車不是還沒發(fā)車嗎?”
“你看到那邊的字了嗎?非本車次車票不得上車，讓你下一班上已經(jīng)很好了。”
“可是…”
“沒事的，再等一會，沒事的。”
男人挽著女人的手走到候車區(qū)坐下了，檢票員也松了口氣。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大家好，G7637次列車已經(jīng)停止檢票…”廣播聲響起，女人漸漸從焦急中恢復(fù)了平靜。
一男一女兩個檢票員也坐下休息。(后文簡稱男檢，女檢)
“剛剛怎么回事?看你差點(diǎn)和那小姑娘吵起來。”開口的是已然步入中年的女檢。
“不知道那小兩口趕著去干什么，女的急得要死，”說著，年輕的男檢看了看候車區(qū)。“男的倒不緊不慢。”
“是沒串通好嗎?”
兩人都輕笑一下。
十分鐘后。
“…G506次列車已經(jīng)開始檢票…”廣播聲再次響起，女孩挽著男伴的手前去檢票。
“記得下次早點(diǎn)買票。”男檢對已走向樓梯的女孩說到，女孩沒有回應(yīng)，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男檢低下頭，小聲的語道：彩虹嗎?
兩個月后。
“你干這個多久了?”男檢突然嚴(yán)肅問著女檢。
“算上之前在舊火車站，還有之前在汽車站，二十年了吧。”女檢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記住了幾個在車站里碰到的人?”
“嗯…還記得幾個同事吧。”
“兩個月前有一對情侶，提前上了車，就是G506，男的現(xiàn)在就站在那邊。”男檢指了指候車區(qū)。
“我怎么記得那么詳細(xì)。”女檢看著手機(jī)頭都沒抬。
“嗯。”男檢勉強(qiáng)的笑著低下頭，“的確不可能記得。”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G506次列車已經(jīng)開始檢票……”
人群聲如窸窣，男人，女人擁擠著。在這里想找一個人太難了，即使定睛注視，下一秒，那人也可能會消失無影。
“……G506次列車已經(jīng)停止檢票……”
女檢知道簇?fù)淼娜巳合Я耍沧⒁獾侥袡z不見了。
“上次我見到彩虹，還是在三個月前。”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不然，跟畫報嗎?”男檢看了看墻上的畫報，上面畫著一抹彩虹。
G506次列車上，男檢和一個男人站在車廂交界的走廊上。男檢上身是干凈的白襯衫，工作服和外套不知道被扔在哪。
“你是她朋友嗎?”男人打量著男檢，問道。
“她之前跟我說，她遇到了一個神經(jīng)檢票員，害得她坐上了這輛，這列G506。”男檢盯著那男人的眼睛。
“真瘋了，是她讓你來的嗎?”那男人已經(jīng)相信了面前這個陌生人，不過那男人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男檢平淡的答道。
“為什么?”
“她狀態(tài)很差，我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她不愿意告訴我，于是我就來找你，結(jié)果剛好在車站看到你，你知道她在哪兒嗎?”男檢情緒開始激動。
“你知道嗎?”男人嚴(yán)肅的問道。
“我，我們只是在網(wǎng)上聯(lián)系。”男檢顯出一點(diǎn)慌張。
“我，我也不知道。”男人的銳氣突然消了，剩下的只有無奈。
男檢不敢相信，他不知道怎么繼續(xù)下去，不過話卻脫口而出。
“到底怎么了?”
“那天，兩個月前，我們倆…瞞著家里人跑了出來。”男人的聲音變得毫無力量，“我怕得不行，一直猶豫不定…但我沒表現(xiàn)出來，我們買了下午的票，她等不及了，非要上午走。開始檢票員不愿意，后來讓我們坐上了這輛，這列G506。”
“…然后呢?”
“…然后，我跟她說想去衛(wèi)生間…”男人已經(jīng)開始哽咽。
“……”
“……”
“你下車了。”男人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
“嗯，我下車了，就在下一站……可我后悔了，我后悔當(dāng)時下了車。我聯(lián)系不上她，那天是星期天，我就每個星期天都來這，直到再見到她!”那男人堅定地看著男檢。
“哼，你以為這樣做能讓她回來的，我不會告訴她你這無聊的行為。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回心轉(zhuǎn)意。”男檢的聲音毫無起伏，沒有怒意。
“……”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大家好，列車馬上到站，下一站**站……”
“那天，我們上車前，”男人又開口，不過已不敢看著男檢的眼睛。發(fā)呆似地看著窗外，“她其實(shí)看出了我有些猶豫，她問我真的準(zhǔn)備好了嗎，我說是，準(zhǔn)備好了。她笑了，說車還沒來，還有退路，我又把話重復(fù)了一遍……她握住我的手，微笑著，眼睛里滿是憧憬，她說：‘我們在等待一列火車，火車會帶我們?nèi)ミh(yuǎn)方，我們不知道終點(diǎn)在哪兒，但那沒關(guān)系你知道為什么嗎?’……我沒有回答她”
車門打開了，男檢走下車，那男人也跟著他下了車。
“你還是不要下車了。”男檢對那男人說。
“為什么?”
“男女間的感情好像從山頂上扔下一片葉子，原因：快慢，方向，落下的位置，從來都沒人能確定……或許，只是一個掠過眼前的車票上的名字。”男檢的聲音很輕，好像在對自己說。
“什么?”不知那男人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她在終點(diǎn)站等你。”
說完男檢頭也不回地出站了，并沒有留意那男人有沒有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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