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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山妹子叫巧巧美文摘抄
巧巧俏。13歲就開始了,頭頂心扎一根紅綾子。過家家玩兒,小腰兒一扭一扭的,惹得靈靈經常笑話她。
“沒羞沒羞,學大人,尋婆家。”
“靈靈才沒羞,像個老外婆。”
“巧巧不像老外婆,巧巧像山外的嬌小姐。”
“嬌小姐怎么了,山里娃就是比不得。”
“山外好。小小子,坐門墩,哭著喊著要媳婦。要媳婦,干啥呀?點燈說話,吹燈做伴。巧巧快去吧,山外邊,小小子哭著想人呢。”
“不理靈靈,靈靈壞。”
“喲,巧巧能呀,眼睛里掉出了金豆豆來。莫掉莫掉,攢著換錢置嫁衣。”
“還說,人家可要打人了。”
“瘋丫頭,還不家去?”大人吆喝了,巧巧和靈靈才回家。
山里人,世面小。巧巧13歲,再俏,不過那樣,頭頂心扎了一根紅綾子。
巧巧16歲,念書到了鎮子上。
鎮子上,又一個世界又一個天。鐵匠爐、木匠鋪、醫院商店加燒鍋。學生們也都不一樣,穿長裙短袖筆筒褲兒。巧巧瞪大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四處瞅,四處看,看了之后驚訝地說;呀!世界真大。
巧巧依舊俏。頭發分梳成兩只山羊角,打上一雙蝴蝶結。白襯衣,藍裙子,深酒窩,翹睫毛。巧巧來上課,班級里像打開了一扇窗。
“巧巧巧巧知道不?齊揚他學習下降了。”
“知道,是他上課總回頭,精力不集中在黑板上。”
“誰讓你這么愛俏呢?又是坐在他身后。”
“這都怪你這個大班長。讓你不把我排在第一排。”
靈靈比巧巧大一歲,對巧巧,她又愛又氣沒辦法。巧巧也是班干部,文藝委員不比她這個班長大。可巧巧就是有號召力。勞動種樹排節目,巧巧幾句話,同學們就一下子鼓足了沖天的勁兒。
巧巧和齊揚談戀愛,風言風語傳到靈靈耳里,靈靈馬上板了臉。
“呸呸呸,哪個要爛舌頭的?”
“人家都有人看見了。圍墻外,樹林邊,巧巧和齊揚挨肩走。”
“挨肩走就是談戀愛?做早操,你也和男生挨過肩,也能說你那個了?”
“人家都信,就你不信。你和巧巧要好,也不能偏著向著呀?”
“別說要好不要好,巧巧不是那樣的人。”
圍墻外,樹林邊,巧巧和齊揚背靠一棵老槐樹。
“齊揚,你幾歲?”
“巧巧,我十八。”
“你十八,我十七,咱倆還沒到那年紀。”
“知道。”
“知道,為啥學習下降了?”
“不知咋了,就是想看你笑模樣,就是想看你彎月亮。”
“傻。笑模樣不能當餅子吃,彎月亮不能當房子住。真有心,你考上大學走出山,買套樓房娶了我?”
“我……我……”
咯咯咯,咯咯咯,巧巧笑彎了腰,靈靈聽得心發毛。
“死巧巧,傻巧巧,還笑,還笑,就不怕老師聽了去?就不怕刮進家長耳朵里?17歲也是小孩兒家,壞了名聲怎了得。”
齊揚、靈靈上大學。巧巧不上學,卻背上行李跟進了城。
巧巧越發俏。馬喧囂,車喧囂,巧巧一到,鬧市上一片人喧囂。
牛仔褲,披肩發,太陽鏡,胸前掛。
“喲,這姑娘,好眼熟,哪兒見過呢?”
“好像是在畫報上,肯定是個大演員。”
“好氣質,真夠俏。要是我能娶上她……”
“美吧你,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德行。”
“嘿嘿嘿,說說,過嘴癮罷了。”
“罷了?說說你也辱了她。”
靈靈知道,巧巧都是為齊揚。
“巧巧,你也可以念大學,值嗎?”
“啥不值,一家人一個大學夠了吧?”
“可你偏偏把錢看得重。”
“我要把齊揚供到頭。大學、考研、念博士,他念到哪兒,我就供到哪兒。靈靈,你也知道他那個家,我不供他誰供他?”
“齊揚也有獎學金的。再說,你也不一定非去美院當模特。要是齊揚知道了?”
“好靈靈,好姐姐,這事可萬萬說不得。齊揚知道了,學習是要下降的。”
“我不說,我不說。可巧巧,世界上哪堵墻不透風呢?”
太陽出,太陽落,夏天雨,冬天雪。一黃一黃又一黃,大學生走出了墻。
種的籽,澆的水。該開花兒了,該結果兒了。巧巧盼呀盼,盼到了25歲。
齊揚在美國來信了,說他和靈靈結婚了。
巧巧愣怔著,水汪汪的眼睛罩上了一層云。
齊揚來信中,說她不該當模特。
“當模特,為了誰?”巧巧心上一團霧。
齊揚來信中,說她也該考大學。
“不考大學,為了誰?”巧巧心中一團火。
一團霧,一團火。揮不散,撲不滅。巧巧收起齊揚的信,對鏡梳妝重振作。
T恤衫兒,超短裙兒,藍眼皮兒,紅嘴唇兒。腰別BP機,手拿大哥大,一家服裝城,開在繁華處。
巧巧更加俏。俏得山坳垂楊擺,俏得池塘青蛙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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