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堅 | 抗疫猶思花飯香

　　從上年臘月二十六到現在，有50來天沒吃到房縣城內的花飯了。早上拉開臨北河的窗子，岸邊三二枝桃花運翩翩起舞弄影，亦是賞心。于我，竟恍如以往好多個秋春。踏過半個中華民族，回歸逐漸搞清楚，早上站起來就不要(飽餐)一碗油炒干飯(花飯)的，也許僅有房縣人了。

　　記憶里最香的花飯是油渣子炒飯。油渣子，豬肥膘煉油廠后余下的肉渣。兒時媽媽每一次煉完動物油，就盛一小碗油渣子，弄點小花花鹽簸勻適，晾冷后幫我吃，此后上了癮。那時，天麻麻亮就需要起來去城內念書，冬季天明得晚，媽媽一遍一遍地催醒來，一直哼哼唧唧嘰嘰地賴在被窩里不起來，口中仍在應和著，翻個身又睡過去了。媽媽都不惱，直接到廚屋子里，用肉碎渣摻蔥幫我炒花飯，只聽灶膛子里的柴劈劈啪啪一陣兒爆響之后，曲—拉—拉，油渣子的焦脆和蔥段的料香，直往你鼻息肉里鉆，一直鉆入你大腦，唾液瞬間沁如泉涌，不由自主你沒一車轱轆子站起來，臉不潔牙不刷，緊抱大品碗一氣猛啃。長大以后，化學物質豐富多彩了，油渣子的香飄已難尋足跡。眼底下，注重飲食清淡，大家燒菜炒飯都用食用油了，但無論時期怎么變化，房縣人太早吃花飯的生活習慣仍然不會改變。房縣人吃花飯頗多注重。頂講究的是米要散，切勿粘，最好黑米，一把能撒渡河，炒在鍋中，飯顆粒蹦起很高那最好是。用這類米入鍋煮到半生熟撈出，控在笤箕里，濾掉粘米粉，再塌著底鍋煮熟，晾在簸籮里預留。客來，先用一、二個雞蛋炒熟，下白米飯，不斷煸炒，出鍋前下蔥段或韭菜炒出調料香，盛到一個瓷缽缽里端讓你，熱騰騰，雞蛋花花，脆香四溢，散疏疏地，恨不能一口扒個大豁子，不要著急，你先穩起，這也有第二個注重呢：巴口的小菜。受皇宮美食文化危害，房縣人沒有菜不想用餐，以往過年或過節注重七個菜盤八個碗，另加四個上籠蒸(爪子、筒骨、雞子、條子肉)，如今簡單化了，但菜是不可以模棱兩可的，注重豐富多彩，開食欲，能下飯菜，早上飯當家的飯，更其不可以湊合的，花式愈多愈好。因此商家就在菜的樣數上狠下功夫，你無我有，您有我俏，暗中都較著勁兒呢。大家的有：辣椒丁炒醬豆，炸豆腐丁兒，炒洋芋片，炒羅卜絲，炒藕片，炒茄子丁，炒洋蔥，炒羅卜桿兒，拌涼菜苞菜絲。立冬后也有商家自家腌的酸白菜，臭豆腐乳，紅辣子醬，嘿！

　　砧板上擺一溜行菜面盆，五顏六色的，使你肚子餓了，眼睛更餓。遇新顧客來，商家把花飯遞到客手里，招乎客自己拈點餐。俗話說得好開實體店的不害怕肚大的，一點不是假話。你老爺子多吃多沾，碗扣堆鼓掀天直向下溜，商家不容易說二話，如果你拈得多，又吃剩，掉了碗袋子(剩菜剩飯)，那女老板的眼眉鼻部嘴就豐富多彩起來了，免不了一頓埋汰。自然她這也是說給到場人聽的，找一個話把兒好文化教育大部分，吃家早已抹嘴走人了。也是有挑食的人，我便遇到過一對父子倆吃花飯，孩子中學生樣子，拈菜只拈洋芋片，其他菜不沾，正吃的動勁頭，眼看到不遠的地方煎餅鍋子旁也有一盆洋芋絲，那就是商家包煎餅果子用的。小伙兒穿越重生多張餐桌，欠起個身體，只恨手長度了，費力八煞地叉起兩木筷洋芋絲往碗里抻(按)。瞟一眼女老板一臉的不惑之年，娃兒爸趕忙表述，這娃兒豆(就)喜歡吃個洋芋，洋芋片的洋芋絲。女老板一嘴茬以往，明兒說(找)個媳婦兒也姓楊(洋)。逗得一房間人捂住個嘴笑。除了米注重，菜講究，房縣人吃早飯搶到付費也得算一個注重。房縣人膽子大，下館子不談價，實際上說的是房縣人熱情好客，豪放。

　　早晨去吃花飯，先環顧一圈，看有沒有熟臉，見有親戚朋友，必提前把親戚朋友的吃飯錢計付了。也是有靦腆的，不高興的這些，因此一場牽扯就必然地開始了，有時候市場競爭得臉紅脖子粗，真綠，還以為弟兄倆打架斗毆呢。房縣人隨和而幽默。早晨太早的店面、攤位便是一場央視新聞聯播。天南地北，天地間，新聞報道往事，雞毛蒜皮，縣情縣策，在這里你都能一網滿滿的，信息內容靈瑞著呢。如果是你要貼近生活，聽民生，掌握人文風情，觸碰房陵文化藝術，來吃花飯吧，這里不但聊興秋意漸濃，并且照面也需要互相吐槽一番，嘿嘿一笑，全身上下才通泰。一天早上去老店鋪吃花飯，剛坐定，早上吃雀雀沒？，一大聲大嗓從店門口的大街上傳出，原先大街上有一個老大爺已經和店外的一個老大爺問好。

　　雀雀叫你吃完。大伙捧腹大笑，早飯店里瞬間泛起開高興的樂呵，新的一天也從開心逐漸。原先房縣人把鳥的叫聲雀雀，這一鳥和了是同音詞，大街上的老大爺問早晨吃雀雀沒？意思是早上吃了沒？，他那么一壞問，不但把店外的老大爺罵了，還連同著把一店面吃早飯的人都罵了，罵得不夸夸其談，大伙兒雖然內心怪怪的但也不太好發病，內心正急呢，還行被罵的那一個老大爺金光，一句雀雀都叫你吃完，把球踢回去，不慍不火，也是一陣捧腹大笑，解了各位的圍。不知道這是否算一個注重，應算，這算得上第四個注重了。如何，抗疫獲勝了，請您來房縣吃花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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