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荒誕的離別

那日,我做了個決定,心里只是簡單的想我要走了。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我開始恐懼。沒有起初的釋懷。我變得忐忑,我抑制住想哭的沖動。天色昏沉,還好沒有任何人來送別,舉世這種虛假的哭泣,會讓我有所感觸,但我不能接受這種場景。面對周圍一如既往陌生的人群,有人噓寒問暖,有人依依惜別,有人深情款款,或許這就是真實的離別,我猜應該是這樣。雖然我也想寫下: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仔細一想,這樣矯情做作不是我的作風。我要么坦蕩瀟灑的轉身,頭也不回得去,要么就留下來。很明顯,這塊土地,已經沒有人能容得下我,我連回頭喝一杯清茶的余地都丟失了,更不要談送別。

想那時年少,青色的小雛菊,開的多么美麗,我雖然也曾摘種過。但是自我離家,所有跟我有關的東西都被連根拔起,不著痕跡。我都不知道以何種姿態面對那片土地。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離別,可是輪到我自己的這一次,我竟然覺得凄涼。我本想取出背影中慈祥的父親作比較,但我打心底認為這是一種褻瀆。父愛無疆,這是世界上最誠摯的東西,我這種人大概不能體會吧。

我寫過無數的悲歡離合,那都是慘白的寫在紙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重量。也許是無知,少年情愁,可是誰又知道呢,反正不會有人介意。此刻,我也假裝在書面上見過的許多次離別一樣,抬眼向四處張望,和莫名的空氣招手,微笑的含情脈脈的點頭,設想背后還有一雙依依不舍的目光。所有這一切,我都做得跟真的一樣,但此刻我說了出來,那么我是不是像一個愚鈍之人。但結果又如何呢,下次還是不會有人發現,因為陌生人在他人的視線中無足輕重。只有像我這樣的迂腐的人才會去關注這種慘淡之事,去偷窺他人的真切。倘若我這樣說,你下次會不會刻意去四處張望,提心吊膽。那倒大可不必,因為我不看真假,只看表象,這樣說是否放心了呢。

我不想把我伶仃的分別說的慘絕人寰,那樣太夸張的事情我是寫不出來的。我只會在譏諷別人的同時,或許就輕易的顯露出了我天生的秉性。這種行為也是很可笑的,但又怎樣,生而為人,我的確很抱歉。這樣說我吧,本來是想好好的醞釀一場凄傷的離別,說著說著就變成了這樣的一種調侃。看來我還是不適合去體會細水長流。本來草擬是這樣的:

“這么多年來,除了顛沛,我已經忘了回去的路。所以,我已經不知道怎樣面對那個我出生,養我,育我,包容我,讓我赤裸裸的活在世界上的故鄉。我沒有辦法就這樣坦然地回去,面對那么多純真,善良,直白,愛憎分明,活的通透徹底的人。我不恨你們,只是羨慕你們,因為我沒有辦法過你們那樣的生活,但我卻不愿去讓自己接受這個理由。對不起,我是愛那片故土的,我一生中唯一不會迷路的故土,還有什么地方能讓我如此熟悉,能讓我如此心無雜戀的徘徊彷徨。

轉身遠去的那一刻,我知道,從此再也沒有這樣一個地方,能讓我如此的走近,遠離。能還我以笑容,還我以思戀。我的故鄉,我別無選擇,只得離開,去遙遠的地方,不復歸來。天地遼闊,我已無枝可依。年復一年,塵土的孤寂中,我希望你能守望,守望我遠在他鄉的靈魂夢中歸還。” ( 文章閱讀網: )

仔細一想,寫作這個這個的東西萬不能違心,我還是隨意的寫好了,寫著寫著,就變成如此模樣,自身已然慚愧難當,索性還是隱匿去了,找一處好好琢磨琢磨,好生的反省去了。這樣一鼓搗過后,什么離別都已經飄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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