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心情隨筆

　　豬

　　反應稍慢的學生,被同學嘲笑:笨得像豬。

　　體型稍胖的人,別人開玩笑說:胖得像豬。

　　不太勤快的人,別人背后說:比豬還懶。

　　現在,豬成了懶胖笨得代名詞,可是在小時候,在農村,我們在意的有二,一是地里的莊稼,二就是圈里的豬了。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養豬,少則三四頭,多的十來頭。一般在開春天氣轉暖的時候買來小豬仔。小豬仔可寶貴著呢,吃的是少有的飼料,怕它們噎著,一點一點喂,吃完了馬上喂水,還得查看它們的排便來確認它們的健康。萬一生病了,可比家里的小孩子有個小病小痛緊急多了,絲毫不敢怠慢,飛也似的去請獸醫,打針吃藥,喂食也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稍有好轉一家老小都眉開眼笑,精神抖擻起來,看著小豬一天天長大,做事就特別帶勁。

　　豬長大了,吃得也多了。豬一般吃土豆紅薯和玉米磨成的粉,除了養在好人家的豬,基本上都得和豬草混著吃。家里的小孩可有得忙了,上學前,放學后,背著背簍,拿著彎刀,三五一起,漫山遍野的跑。收割季節就把土豆梗和紅薯藤背回家。大人又多了一件事,吃過晚飯,小孩洗碗,大人“砍豬草”,就是把長的土豆梗和紅薯藤切割成小顆粒狀,手起刀落,干凈利索,慢慢的,眼前的堆積物越來越多越來越高,像一座小山,只聽見說話聲和刀切聲,看不見那邊的人。這步完成,還得“腌豬草”。豬一下子吃不了那么多,就把多余的豬草倒進長方形的石缸里,踩實,撒上發酵粉,最后用塑料薄膜蓋上,四周捂嚴實,不讓里面漏氣,這樣豬在冬天的口糧就有保障了。

　　白白胖胖的豬才討買豬人的歡喜,所以除了把豬養胖,還得讓它白,這就得保證它的窩干凈了,真正的“鏟屎官”該出馬了。豬在吃食的時候,穿上塑料長筒鞋,拿上竹笤,跳進豬圈,把它們的糞便掃進糞池,圈外一個人提水,圈內的人用水沖洗幾遍。你隔著屏幕都能聞到的屎臭味,那時身在其中的我們,沒有一個人捂鼻子瞪眼,倒都樂在其中。

　　到十月十一月,快過年了,買豬的人來了,家里沒大人的,小孩一溜煙跑到山坡上,大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的事,交代孩子去叫鄰里的嬸嬸們回家,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為了賣個好價錢,回去后給買豬的人陪著笑,好水好飯招待著,不多久村里的婦女差不多都回來了,也會你一言我一語幫著講價錢,這家講妥了又去另一家。豬賣出去了,全家人都高興,稍胖一點的豬一頭兩千左右,兩頭就四千左右,媽媽們臉上有掩藏不住的高興,把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小孩也高興,平時他們也就花過一角五角一塊,多的五塊十塊,這可是他們見過的最多的錢,瞬間覺得自己是有錢的大戶人家了,再想著過年得新衣服有指望了,干活可得勁了。實際上,這些錢到手還沒捂熱,就得還賬了,欠張家的肥料錢,李家的種子錢,東家的人情錢,西家的救急錢,借的時候說了賣豬了還,現在賣了可得說話算話。一圈下來,所剩不多了,最后,得把這所剩不多的錢好好藏著,箱底,床板下,衣服堆里的某個旮旯,甚至是谷堆里,這可是年貨錢,孩子們來年的學費錢,開春播種的肥料錢和天轉暖了買小豬仔的錢。

　　另一個高興的日子,就是殺豬了的時候了。每家都會留下一頭肥豬過年,從臘月初開始,每家都陸陸續續殺豬了。屠夫在割肉的時候,小孩子忍不住嘴饞央求他們割一長條,用竹簽串起來,撒上鹽和花椒粉,用白菜葉子包住,在炭火上烤,聽著吱吱的滴油聲,那個高興勁呀,一個孩子烤總會有幾個孩子蹲著看著,眼睛死死盯著肉,嘴巴不由得砸吧著,催促著,烤了不約而同一骨碌站起來,沒等別人分手已經湊上去了!大人更是高興呀,油有了,肉有了,豬血豬肝豬心肺可以當幾天的菜了。除去過年自己吃的肉和拜年要背去親戚家的肉,把剩下的肉掛起來,燒火用煙熏,俗稱臘肉,這樣肉不會壞,明年一年的肉也差不多夠了!殺豬那天晚上,開葷!叫來親戚,圍坐一圈,肉為主,蔬菜用來解膩,敞開肚皮吃,管夠!

　　毫不夸張地說,肥肥胖胖的豬,載著我們的指望和希望,幫著我們熬過了那些艱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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